而自打昨日初见,再到今晨,白萱更像这府里的主人家,反倒是安知虞,被客客气气招待一般。
不过这事儿她并未多想,只当是云州偏远,规矩不如京都那般严谨。
范氏一边为安知虞布菜,一边又道,“萱姑娘这两年管账亦是辛苦,如今世子妃来了,往后府里的中馈,便该有世子妃主持,待会儿姑娘便将账本送到主苑来吧。”
安知虞闻言心想:倒是瞧不出,这白萱年纪轻轻,还挺受重用。
白萱并未称是,只回笑,“王爷信得过白萱,方才交此重任,此事还需请示王爷才好,白萱不敢擅自做主。”
范氏面色微凝,也不好再多说,便应道,“萱姑娘说的是,老奴自会去禀明王爷,待王爷亲自下令便是。”
安知虞岂会没听出俩人话语交锋,这白萱不肯放权,从而搬出王爷压阵。安知虞倒是不气,如今她并没什么兴趣接管这府中大小事务,还琢磨着,如何才能返回帝都呢。
下午,闲来无事,便召了催雪前来。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旁的也不认识谁,若是天气晴朗,还能去城中四处转转,可这北方入了冬,便是寒风凛冽,她如今是半步离不了暖炉,更甭提出府门了。
催雪显然是特意装扮了一番才来的,虽仍旧是一袭素衣,不复当初在蓝苑时那般锦绣华服,但因此境遇,更添几分楚楚可怜,行过礼后,怯怯的瞧着安知虞。
只可惜,安知虞有些不解风情。
或者说,常年在父兄的熏陶下,她对这类阴柔娇弱的美男子,并无好感。救下催雪,并非是因心疼怜惜,只是与某人赌气罢了。
燕王府寂静惯了,忽地传来琴音,倒让人新鲜。
午后,风略停,冬日的懒阳透过云层,淡薄的洒落下来。
宋无疆在西苑练箭,挽弓拉弦了半晌,箭却未射出去,侧耳听了许久,随后将弓箭往地上一丢,走到墙脚处,四下一瞟,踩着假山石,手脚并用的,三两下便已攀上墙头。
伸着脖子朝主苑那边望。
“疆哥儿这是在瞧什么?”
一道熟悉又轻柔的声音响起,吓得少年心头一颤,回头一看,是白萱站在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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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疆磨蹭着跳下来,疑惑道,“我听着像是有人在弹琴,萱姐可有听见?”
“听见了。”白萱捏着锦帕替少年揩手,漫不经心道,“府中可没什么琴师舞姬,只听闻郡主带了俊俏的琴师入府,应是主苑那边传来的罢。”
她身后一个粉衣小丫鬟撇撇嘴角,小声应和,“早就听闻这位郡主在京都便时,常与那些高门望族的贵女们去什么艳阳春,和俊美的小郎君们饮酒作乐,看来传言非虚……”
白萱淡淡斥道,“莫要乱说,郡主的事怎容你置喙。”
“萱姐姐,奴就是替世子鸣不平,像世子这么好的郎君,怎么娶这样一位……”小丫鬟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如今,还将伶人带入府中,若传出去,这不是让城里的百姓都看笑话吗?指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笑话咱们世子爷呢……”
白萱看似斥责那小丫鬟,但偏偏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让她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宋无疆越听越是皱眉,尤其是听闻人家会因此笑话兄长,不由得气愤起来,他如今虽才十二三岁,但对一些事已是一知半解,也明白那些俊美小郎君陪在嫂嫂身边,是会让兄长受辱的。
少年沉着脸,二话不说,转身朝主苑去了。
院中一处亭中,安知虞正捧了本杂书,百无聊赖的翻阅着。
耳边琴音泠泠,但听多了安知鹤与盛玉京的琴声,其余人所奏,只能说勉强入耳,况且,催雪在音律方面的造诣,委实难以与二人比拟。
没看几页,安知虞便失了耐心,欲搁下书卷回屋休息,亭子四周虽垂着帘,隔绝了寒风,亭中又置有暖炉,但毕竟在室外,坐久了仍觉寒意袭人。
刚要起身,院里便传来动静,似有人闯了进来,隐约有婢女的轻呼声。
待帘子打起后,便瞧见小少年郎沉着脸,大步流星的穿过回廊,正提步踏上亭外的石阶。
宋无疆?
身后还跟着看似着急担忧的白萱。
瞧着那少年一脸严肃的模样,安知虞饶有兴致的多打量几眼,不愧是兄弟俩,眉宇间确有几分神似。
她手中书尚未搁下,便懒懒散散在掌中一敲,似笑非笑瞧着眼前的少年郎,再瞧瞧他身后的白萱,复又坐端,笑问,“疆哥儿这是,赶来听曲儿的?”
宋无疆毕竟年岁不大,面上可藏不住事儿,锁着眉,扬声便问,“光天化日,郡主便与旁的男子在府中弹琴作乐,可有将我兄长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惊地旁人瞪大双眼。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说话不经思考,什么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