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这少年看似羸弱无依,但她却不敢再如往常般,在他跟前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过说到底,他也仅仅是个将满十五的少年郎罢了,应当没有五年后的心狠手辣吧?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先示好总归是没错的。
有脚步声近,宋惊唐抬眼,瞧见来人,眼底浮现出几分复杂神色,随即很快掩去。
四目相对,安知虞微愣了一下,掩去眸底的几分慌乱,深吸一气,露出个明艳的笑来,上前两步,在床榻边坐下,“我让人熬了祛风寒的药来。”
她自顾说着,然后揭开食盒,端出药碗,颇有几分自来熟的厚脸皮,“如今春寒未过,淋了雨可得仔细些,莫要染上风寒。”
刻意放软的语调,全然不似以往的傲慢跋扈之态。
无缘无故的示好,却不知这更容易令人心生警惕。
但安知虞语气轻俏,好似将他捆缚在树下,害他淋几个时辰雨的人不是她一般。
舀一勺药,轻轻吹了吹,然后微微俯身凑近,瓷匙喂至他唇边,“来,把药喝了。”
宋惊唐未动,只拿眼瞧着,眼前的少女装出一副关切神色,像极了......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垂眼,看着黑稠的药汁,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缓缓开口。
“郡主有事,不妨直言。”
不必这般虚情假意。
少年声音清润,或因淋雨虚弱,略带着点儿沙哑,却极为好听。
安知虞稍愣了瞬,险些破功,而后微微一笑,道:“这不是......忧心世子淋雨着凉嘛。”
“先前我不过是与世子顽闹,谁知这天忽然就下起雨,因我之故,害你淋雨,实在心怀愧意。”女孩儿一番温言软语,面色也颇为恳切。
安知虞前世纵然满身坏毛病,但有一点,却还挺有用——扯起谎来眼都不眨。
只是,她这小心思,却被人看的透透的,先前还嚣张跋扈要他求饶,转眼就换一副嘴脸,搁谁会信她这说辞?
安知虞从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哄过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往日见人哄孩童的样子,琢磨着宋惊唐虽与自己同龄,但晚几月生辰,喊声弟弟,不算占他便宜吧?总要想办法要拉近关系嘛。
于是学着样,温言软语的哄道:“世子弟弟,先把药喝了,若是还难受,便请大夫来瞧瞧。”
宋惊唐眼皮抖了抖,轻轻皱眉,弟弟?
“郡主不妨......自己先瞧瞧大夫。”
看起来,病得不轻。
闻言,她手一滞,皮笑肉不笑,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眸色殷殷再度望来,“得世子弟弟这般关切,阿姊委实是感动不已。”
宋惊唐:“......”
安知虞:“来,张嘴。”
仿若见鬼,桃酥与桑落僵硬的对视一眼,竟然觉着燕世子所言甚是,郡主好像......真该瞧瞧大夫。
郡主何时主动讨好过谁?今日这是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
宋惊唐当然不会喝,偏头避开,“多谢郡主好意,放那儿吧,我晚些时候再喝。”
安知虞笑意已有些微僵,这小子,怎么软硬不吃呢?先前对他尚存几分谨慎惧意,可眼下,这将来的大魔王,如今还是个小可怜罢了,不由得胆子又大了几分。
语气已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可是药凉了,就不好喝了,世子还是趁热喝吧。”
听听,这是人话么?与‘饭凉了就不好吃’简直异曲同工之妙。
不由分说,再次将匙羹喂去,那架势,分明是要强逼着人喝下,这药他今日是必须得喝!
少年皱着眉,抬手去挡。
安知虞到底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干的了这伺候人的活儿,执匙的手不稳,被他一挡,直接洒在少年胸口衣襟上。
“呀!”她一声惊呼,匙羹搁回碗中,就扬袖去拭。
宋惊唐下意识挡开她手……推搡间,小姑娘另只手中的药碗险些打翻——
电光火石间,安知虞只觉一股力道抓在手腕,稳稳箍住,连带着瓷碗晃荡的药汁,竟也平复下来。
她手腕顿时动不得,但很快有消散,快得她未及反应,只下意识伸手一撑,方稳住身形,这才松口气。
“好险,好险……”
宋惊唐垂眸,看着撑在胸膛的手,纤细白皙的腕子上,十二圈的缠臂金钏花铃,清脆作响。女孩扑过来时,一股沉水暖香绕在鼻息,胸腔平稳跳动的心脏,在她掌下莫名加快了些。
曾经鸾台无数个夜晚……胸腔一阵剧痛,少年皱起眉,眼底隐现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