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也是有这样的人,天生喜欢动物,完全不害怕,也被动物喜欢。
很多动物园里,明明饲养员很多,但就是有人不一样,就有那种只有他能进猛兽笼子,别人都不能进去的人。
饲养员这还真是第一次见黑糖主动求摸摸了嘿!
要不是黑糖下了运输车之后,暴躁得甚至不肯让人上笼头、水勒、马鞍,也不至于把它一匹马丢在这里,不在表演赛上骑出去溜一圈。
黑糖长得可是很漂亮的,油光水滑的纯血马。
他们这家新马场试水,引进的第一匹热血马,怎么可能外形不好看?
好看的黑糖一撒娇,简淮宁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毕竟单纯的孩子骑马队列行进表演,对她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估摸着观众席上的亲友团家长们会比较兴奋。
可她刚回身抬手搂住黑糖的脑袋揉了揉,还没过多久,背后突然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现场惊马了。
看台方向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少马匹的惊慌鸣叫——“嘶嘶嘶嘶嘶嘶嘶——!!!”
监控室里,原本对自己回国后事业首秀非常志得意满的小李总,一把砸掉了手机,破口大骂道:“搞什么!!!TMD怎么搞的!!!”
“老子花钱赞助是做宣传的!!!不是要他们搞出命案来的!!!”
节目组总导演急得团团转,几乎发了疯,声嘶力竭地喊道:“安保方案呢!!!应急预案呢!!!”
安保部门的负责人汗都下来了,疯狂擦额头,喃喃自语道:“我就怕这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教练已经全派上去了……”
“场边医生也都待命的……”
“马场地面都是特制的……可以提供缓冲的……”
总导演的眼珠子都要瞪凸出来了,咆哮道:“缓冲有个屁用啊——!麻醉槍呢——!有没有准备麻醉槍——”
安保负责人语速极快地回复道:“高速移动中的马匹没法用麻醉槍的……”
他本能地就开始甩锅了:“我就说了不该安排马术比赛的!马它是动物!它又不是个死物!”
“不是说通过安全检查了就肯定不会出事的!你说马受惊这我怎么保障!”
“马术比赛经常有伤亡的!比赛车还危险!”
“平时训练都有出事故坠马死亡的!以前亚运会上成名多年的专业选手都坠马死亡过!”
“咱们就是个综艺,安保规格还能和亚运会比嘛……”
“他们也就是个马术俱乐部,还是新马场……”
“你现在说这些马后炮的屁话有什么用!”总导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赞助商指明要求增加马术比赛宣传俱乐部的吗?金主的要求谁能拒绝!
安保负责人拼命擦汗,低声懦懦地应道:“这只能靠教练上去控住了……受惊的马,场外的人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算麻醉槍能扎准,那马背上的孩子也得摔下来……”
“这万一马砸在孩子脑袋上……我和你说,那几个坠马的职业运动员……人都是这么没的……”
……
整个场地上,尖叫声一片过后,所有人几乎都是本能地在往后退。
马匹受惊的现场,就和发狂失控的斗牛场一样,令人心生恐惧,难以直面。
随行护航的教练们至少还能控得住自己的马。
但他们也得先顾着自己别摔下去,再顾着其他也被吓到的孩子,别摔下去。
至于救人……
整场暴风雨的漩涡中央,真正惊马的,是行进队列右侧、最靠近观众席位的那匹汉诺威温血马,马背上是个九岁的小姑娘。
她的马不知为什么,突然严重受惊,立马扬蹄,高声嘶鸣,然后开始横冲直撞……
其他的马匹都是连带受到了惊吓,至少还容易安抚。
可她的马完全像是发了疯,毫无目的地四处狂奔,不仅让教练们无法预判这匹马的行进路线,完成合围……
甚至只要有教练骑马靠近,它就更加疯狂地扬蹄乱窜。
小姑娘已经从马鞍上被甩脱了,只剩下右手还求生欲十足地牢牢拽着缰绳,整个人被挂在马背上甩来甩去。
万一她松了手,真掉下去,即使有头盔和防护背心,被疯马踩踏两下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孩子已经吓傻了,只能涕泪横飞地挂在马背上本能地尖叫求助:“妈妈——”
“妈妈——”
“妈妈——”
她快被甩得抓不住缰绳了!
……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饲养员都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和他一起留在围栏内观赛的女明星,转身去拉关黑糖的格栅。
他一把按住了简淮宁的手:“你干什么!”
这不是添乱吗?
黑糖的脾气比场上所有的温血马都烈!
简淮宁没工夫搭理他,来不及了,她使劲一扯,居然直接暴力拉垮了用来间隔马匹的格栅:“救人!”
她怀疑场上的这些俱乐部教练们,全都没有在受惊的马蹄下救人的经验,那这不是赌命吗?
赌小孩子掉下来,正好发疯狂奔的马匹四蹄都不会踩到她?
战场上同袍落马,是最危险的事情之一,必须赶紧把人捞起来,不然就是被乱军踩踏而死的命运!
饲养员也发疯了:“黑糖没上笼头!没带水勒!没马鞍没马镫没缰绳!你这不是找死吗!”
连马术比赛都没能力上的人,她去凑什么热闹啊!?真就骨子里还是那个为了出风头,命都可以不要的红毯碰瓷女明星啊!?
脱蹬无鞍骑乘,那能要了一般人的命!脚掌发力会没有支持!会连平衡都保持不了!
但没有马镫,没有马鞍,压根就没有妨碍到简淮宁利落地翻身上马。
没有缰绳,也阻止不了她控制马匹。
小将军重心前倾,整个人几乎是伏在马背上,小腿发力,一夹马肚。
纯血的黑色骏马收到指令,骤然起跳,纵身一跃,瞬间加速便冲出了围栏。
骏马如飞,流光似箭,一人一马已然冲向了混乱赛场的中心。
她不需要马镫马鞍,她也不需要缰绳辅助。
她曾是镇守北疆的简家骑兵。
马,就是她的另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