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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春日喜鹊

江鹊下车进来的时候,站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建筑前,还是犹豫了一瞬。

她想起那回看到的封远弘,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没看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拉开了门走进去。

她乘电梯上楼,心脏好像被攥住。

到了地方,也是眼睛不敢乱看,到了包间门口敲了敲门,才听见一声“进”。

江鹊小心地推门进去,包间很大,但是只亮着最上面的白光灯。

矮几上摆了不少开瓶的名酒。

白蕊穿了一条某大牌的设计简约的连衣裙,正坐在沙发上抽一支女士香烟。

长卷发有点乱,脸色算不上多好,江鹊进来的时候,看见她脸上一点愁绪。

好像刚才这里来过很多人,散去后,有点狼狈。

“白姐。”江鹊叫了她一声。

“坐。”

白蕊单手夹着烟又抽了一口,从茶几下面给她拿了瓶饮料。

江鹊摇摇头,其实对这个女人有点天生的惧怕。

“怎么想到了要辞职?”白蕊自顾自把饮料拧开递给她,咬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几秒后说,“跟了沈明懿的三叔?”

——其实本就如此,但是从白蕊的口里说出来,这个“跟”好像有了点别的意味。

就像这个场子里别的女人,酒后闲暇的谈资,谁谁谁跟了那个老板,谁谁谁跟了哪个富二代。

白蕊其实很拿不准,所以问出来的时候声音尾调有点试探。

早就听说传言里沈清徽并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对女人,甚至某些方面有变-态的嗜好,加上早些年庄景月作了不少妖,在圈子里传来传去,让人心里怪发毛的。

但是见了真人,那天清矜寡欲的样子,又对江鹊很是照顾,跟那些传言没有一点相似。

白蕊又觉得,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都是人精,装肯定能装得出来。

于是眼神扫过江鹊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白生生的,没什么痕迹。

江鹊咬唇,很想说一句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觉得说了白蕊可能也不会信。

于是只是摇摇头,说,“就是想换一份工作做。”

“你也知道,你人不是我带进来的,薪资也不是我定的,”白蕊直勾勾看着她,“辞职这事儿,得等沈明懿回来说。”

江鹊一滞,这个答案,意料之内,又是意料之外。

“沈明懿知道吗?”

白蕊又问了一句,没点明,但是意有所指。

江鹊又摇摇头,自己从不联系他,沈明懿也很少给她打电话。

白蕊静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一句折中的话。

“那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吧,”白蕊终于抽完了那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这几天你也先别来这了,沈明懿那边临时有点事情,要迟点才能回来。”

她这话说的很平静,没来由让江鹊心里怪紧张的。

沈明懿,是早晚都要面对的。

江鹊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地攥紧了,沁出来一层薄薄的汗。

白蕊没再说什么,扔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没让江鹊走,江鹊也不敢走。

她当着江鹊的面接了电话,房间里太过安静,江鹊清晰地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有一点喑哑,依然很冷——

是沈明懿。

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

江鹊吓得一动不敢动,是因为对沈明懿根深蒂固的惧怕。

白蕊回答了几个问题,很公式化,江鹊就在沙发上低着头坐着,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对,江鹊在。”

最终话题还是到了她这里。

“好,我让她接电话。”

手机还是递到了江鹊的面前。

江鹊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通话中的字,心在一寸寸沉下去。

白蕊把手机塞给她,然后说,“我出去透透气。”

她抿唇,握着手机,像握着一个炸弹。

白蕊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江鹊拿着手机,几次调整呼吸,她没有先开口,那边也在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

“江鹊。”

沈明懿像是在抽烟,手机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呛咳了几声。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有点喑哑,像是之前他通宵了打游戏后的微哑。

“沈明懿。”江鹊没有答应,她几度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害怕,不要发抖。

“……”

沈明懿沉默,等她说。

“算了,还是你先说吧。”

“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沈清徽声音冷了几分,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总让江鹊想到他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包间里一个男人被那些痞子样的人打。

那个男人求饶,他一言不发,喝着易拉罐的冰镇啤酒,侧脸硬朗凌厉,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讥笑。

沈明懿就像一个不辨是非的局外人,骨子里就是嚣张跋扈又邪佞的,看人时,眼神里是毫不收敛的戾气和冷漠。

就像学校里那些不学无术的混子——打架斗殴,早恋,浑身带着一股谁也不服的狠劲。

江鹊没说话,咬着唇静默。

沈明懿自然当成了江鹊的惧怕,他拉开椅子坐下,椅子发出了“吱嘎”一声。

沈明懿拨弄火机,又是咔哒的声音。

江鹊以为这样的静默还要持续多久,在心中默默想着,自己贸然挂断,会有什么后果?

“江鹊,我要是过几天回来一趟,把你带到美国,你来不来?”

沈明懿终于还是说话了,他说的好像漫不经心,很自然而然的一句话。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这句话,是多重的分量。

江鹊会是他的包袱,可他不在乎,有了她,他什么都不在乎。

“你跟我来西雅图,丹佛,曼哈顿,纽约,我都带你去,只要你来,”沈明懿又抽了口烟,像是在抚平什么情绪,“你们家的钱,我可以暂不追究。”

他说完这话的时候,心里绷着一根弦,电话那端很久都没说话,沈明懿屏住呼吸听了几秒,是听到了那浅浅的呼吸声,这才能确定,江鹊在听。

呛口辛辣的烟过了肺,但尼古丁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故作轻松地说,“一个你,免了江家欠的三百万,我是不是特别看得起你?”

高高在上,玩笑的口吻,像是施舍。

要是以前,江鹊可能会短暂的犹豫,甚至会思考:把自己抵出去,免了拿一大笔债,应当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现在不是以前。

江鹊回想起沈清徽对她说的话,他总是那么温柔的告诉她,你是独一无二的江鹊。

独一无二,就是无价的。

是想到沈清徽总那样温和地摸着她的头发,所以心底有了点勇气。

“三百万是吗?”江鹊轻声问。

沈明懿一愣,直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冷硬“嗯”了一声。

“还清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两清了?”

江鹊的声音依然很好听,很轻,柔柔软软,从来不敢对人大声说话。

有时候他故意恶劣欺负她,只是为了听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