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微急, 一切都来得那么迅猛。
枝头花苞初绽,急雨落下来,花瓣湿润, 绽得更开了些。
觅食的鸟不得不饿着肚子飞回来,它太需要被什么东西填饱, 所以面对这朵含苞待放的花,它没有丝毫犹豫。
花蕊有甜美的蜜, 鸟儿品得太急, 花瓣轻轻颤动,抖落上面的雨水, 像是美人在落泪。
电闪雷鸣间,树枝随风震颤,也好像是树上的鸟在用力, 以至于树枝在震动。
对一个夜晚来说, 树枝上的一切都是那么隐秘, 无人发现,无人听见,一切都被黑夜掩盖。
娇花从未经受过这样的摧残, 假若它是人的话,它此刻一定痛得在哭,在呜咽,或者抓住什么人的背。
鸟儿不知餍足,品啄了一朵又一朵, 花蕊的蜜越是深处就越是甘甜, 到最后,花朵已经脱力地垂下花枝,再无迎风招展的力气。
直到天亮, 这场细密的夜雨才终于停歇。
精疲力尽的夜晚。
简宁醒来是在车里,座椅已经放平了,身上盖着男人的西装。
更过分的是,她还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
简宁大脑发空,昨夜战况太过激烈,她嗓子都快哑了,后来实在受不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只记得她睡的时候天已蒙蒙见亮。
昨夜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半点准备都没有。
靳琛吻上来的时候,她毫无防备,本来想要推开他,可男人重的像山,她那点力气简直是蚍蜉撼树,后来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都结婚了,成年男女,也没必要太矫情,她是该履行一些妻子义务。
——履行归履行,可她不想履行一整夜啊!
简宁初经风雨,哪里想过会是这种下场,她四肢都快散架了,尤其胯骨那里,像是被人狠狠碾过,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会儿喉咙很干,很想喝水。
简宁微微抬头,去观察身边人现在的情况。
他还睡着,平时贵气逼人的面容在睡着的时候,会显得不那么冷淡,添了些平易近人的温和。
望着这张脸,她不自觉忆起昨夜他在她身后用力的样子……她狠狠闭上眼睛。
好咯,这下好咯,让她口嗨什么一夜不停,腰酸背痛,现在好了吧?什么叫一语成谶,什么叫现世报来的太快,现在真的腰酸背痛了吧?让你胜负欲那么重!
她轻轻动了动,缓缓坐起身。
还算靳琛有良心,昨晚她的半身裙就一直在腰间没下来过,这会儿她裙子完好地待在该在的地方,身上原本推到脖颈的衣服也被拉了下来,就是内衣还没扣。
靳琛身上的衣服也还穿着,人模人样的,除了西装在她身上,衬衫有了些褶皱之外,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有纵.欲一夜的痕迹。
该死的男人。
她都要累死啦!他还睡得这么好!
简宁在心里狠狠哼了一声,难道不应该把她搂在怀里哄哄吗?他都不哄她,只睡自己的,无情的一批。
她扣好内衣,把西装盖在靳琛的头上,又羞又恼地下了车,说不好自己真的是在羞恼,还是没法面对睡醒的男人。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两个人都没坦诚相见,倒先袒露相见了。
简宁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大腿根不由得一阵阵发酸,她更气了,搞不懂这男人发的什么情,非要折腾她一整夜。
昨夜是在靳琛的车上,是的,在那样的情形下,他捞起她的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一边吻她,一边抱住她走向了自己的车。
她当时还以为是要去哪,原来是洁癖不允许他发生在别人的车上。
不,不能再想了。
为什么从睡醒开始,她满脑子就都是他?
项链,对,她应该想想项链的事。
到底是谁想把她调走,是金姨,简夕,还是简光启?
她回到昨天开的车上,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发,让自己恢复光鲜亮丽的模样,这才背起包包,强忍酸痛回到别墅里。
看门口的拖鞋,家里似乎除了简夕外空无一人。
人呢?都去哪了?
简宁换了鞋子,她看到一楼沙发上的小提琴,还有靳琛的药,有些想不通这两样东西怎么会放在一起。
而且,简夕呢?
简宁正要往楼上去,就听一楼某个房间传来喊声:“有人吗???金姨???是你回来了吗???放我出去!!!”
这声音……
不正是简夕?
听她这凄惨的叫声,简宁顿时腰不酸了,背不痛了,一口气上五楼也不费劲了。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惨叫是从客房传来的,她推开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是家里遭了贼,简夕被人五花大绑住了。
直到看见简夕双手被反绑在床头,简宁费了好半天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鼓掌的冲动。
太艺术了这个画面,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它应该出现在一些题材大胆的文艺片里,或者出现在一些摄影师的镜头里。
“简宁!??你怎么回来了?”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说话毫无气势,她咬了咬牙,别扭地说,“你快放开我。”
简宁本来是想帮她解开的,听见她这个颐指气使的语气,她就来了火气。
她虚情假意地按揉手腕,说:“哎呀,不好意思姐姐,昨晚开车好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呢,你还是等你的亲亲金姨回来帮你解吧,或者你的亲亲爹地也可以呢。”
简宁刚转过身,身后的简夕再次叫住她:“你别走!”
“怎么?”
“……我,我要去厕所,你快帮我解开。”让简夕一个名媛淑女说出这种话,实在是为难得够呛,尤其还是对她讨厌的人说。
她脸色涨红,甚至没脸去直视简宁。
虽说简宁是不太喜欢她这个姐姐,两个人也总针锋相对的,但是人有三急,她也不想在这种事上为难她,没意思了就。
她走到床头前,解开绑人的领带。
这一解才发现,绑人的绝对是想把简夕绑死在这,一点能挣脱的余地都不留,她无意触到简夕的手,发现她手都凉了,那是勒得太久导致的血液循环不畅。
她解着解着,突然发现这条领带有些眼熟。
简夕得了自由,她一秒没等,就要往卫生间冲。
简宁一把拉住她,问:“这条领带怎么回事?是谁把你绑在这里,靳琛吗?”
简夕像是被戳到痛处,她狠狠甩开简宁的手,大声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直接冲到了最近的卫生间。
简宁拿着这条领带,突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只是觉得奇怪,到底为什么非要引开她,引开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她开车回来,就碰到了靳琛,后者不知怎么了,一整夜都没停歇。
简光启不在家,金姨不在家,只有被绑住的简夕,和一条领带。
靳琛为什么会用领带绑住简夕,他是想对简夕下手吗?不,他是怕简夕对他下手。
简宁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这个家,这些人,为了些微利益,为了争夺那些虚荣的名头,不惜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简宁直接冲到金姨的保姆间去,她翻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开枕头,最终在衣柜的一个盒子里面,找到了她的那条六芒星项链。
很好。
这很可以。
简宁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直接给简光启打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
“喂,宁宁……”
“简光启,你昨晚为什么不在家?”
简光启习惯了简宁一向的乖巧,哪想到这个乖女儿竟然一开口就直呼他的大名。
他愣了三秒,才说:“怎么了,宝贝女儿?公司出了一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