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一命抵一命

蔡文征刚要出门, 就被蔡云旗拦下了去路——

“你做什么?”

“烦请父亲大人,去祖宗祠堂,儿子又要事相说。”蔡云旗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一大早的!你搞什么名堂?!”蔡文征有些不耐烦。

“烦请父亲大人, 去祖宗祠堂,儿子又要事相说。”蔡云旗又行了一遍礼。

“嘶——”蔡文征皱了皱眉“什么事非得在祠堂说?”

“烦请父亲大人——”

“好了好了!去就去, 喊什么喊!聒噪!”

蔡文征甩着袖子就朝祖宗祠堂走去, 才到地方就瞧见跪在蒲团上的小安氏, 不像平日那样衣着华丽, 而是选了一件棕灰相间的衣衫, 只看后背心里就突然升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再想想方才蔡云旗那严肃冷峻的模样, 眉心顿时就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父亲请坐,祖母马上就来。”蔡云旗紧跟着蔡文征也到了祠堂。

“母亲也来?你这是——”蔡文征话说一半就停下了来,因为他瞧见了蔡云旗的目光, 定定的落在小安氏的身后,一瞬不瞬,尽是肃穆。

叹了口气, 还是先等母亲来了再说吧,蔡文征心中暗自想着。

清心苑里——

姜嬷嬷脚步急促,连声禀报都没有, 推了门就急急的进来了——

方清韵跪坐在佛像面前, 作着每日的早功。

“什么事, 这么着急?”闭眼问道。

姜嬷嬷对着屋子里的伺候丫头摆了摆手“出去出去,都出去。”

待丫鬟都走后, 才连忙伏在方清韵耳边——

急声道:“不好了,出事了——”

方清韵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手里的念珠也不知为何忽然断开, 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您快去看看吧,郡王爷已经在那了,郡王妃也跪着呢,瞧着怕是大事。”姜嬷嬷有些慌张的搓了搓手“您说,宝哥儿她该不是知道什么了吧?”

方清韵从一开始就明白,该来的躲不掉,但竟没想到会如此的快——

“这孩子!她竟然——”随即便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了解“她终是长大了,我早该想到。”

一段尘封的往事,一段隐藏多年的秘密,在今日终于要重现天日了。

不为别的,就为让自己的母亲在黄泉之下可以安息。

祠堂里

蔡文征见方清韵来了,连忙就起身迎了过去,小声在耳边问道——

“母亲,您看这是——”

方清韵摇了摇头,偏过头去目光看向面前站着的蔡云旗,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憔悴的小安氏——

造孽啊!

蔡文征见自己母亲一言不发,面色又如此沉重,便也不敢再出声询问,讪讪的坐回椅子上,满是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究竟是怎么了?

而此时宝阁楼里,萧一瑾也正在来回不安的踱着步子——

“夫人,要不我去祠堂里瞧瞧?”素月轻声问道。

萧一瑾猛地顿住身子,手掌摁在桌角处“你——”刚张了张嘴,却又抿起了嘴角,微微的摇了摇头“不要去,她若是想说,等回来了自然会说。”

话罢又叹了声气,萧一瑾明白,骄傲如蔡云旗,这样的狼狈,她是不希望自己瞧见的——

等她罢,等她回来便好。

眼下祠堂里的人都到齐了——

蔡云旗对着安之嫣的牌位上了柱香,随后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儿——

目光在面前的牌位扫过,蔡文征、方清韵,最后在落在了小安氏脸上——

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姨母,今日当着蔡家的列祖列宗,当着我母亲的牌位,也当着父亲跟祖母的面,你把你在茶楼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你这是做什么?”蔡文征听着这质问般的语气,厉声打断蔡云旗,眉头更是皱的老高,儿子质问母亲,向来没有这个道理。

蔡云旗此刻却是一步也不让,沉着声音道:“父亲还是先听完吧,听完后相信父亲就能理解儿子的心了。”

蔡文征还想说些什么,可转头却又看见了方清韵敛着眉眼的模样,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

蔡文征重重冲了口气,甩着袖子就又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而跪在地上的小安氏满眼憔悴,堂堂的郡王妃竟落到这等地步,想想都不可思议,可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闭了闭眼又睁开,但却不敢抬头朝那牌位看去,十几年来每每瞧见牌位上安芷嫣三个字,小安氏就夜不能寐,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罢了罢了——

此时蔡云旗又将齐钊跟春环带了上来——

事已至此,什么都清楚了。

方清韵握着拐杖的手倏的一紧,时隔多年,竟还有人知道——

齐钊说了安之嫣的死因,而春环却指认了小安氏收买了自己姐姐下药的事实。

蔡文征难以置信的抖了抖肩膀,竟然是这件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云旗望着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的蔡文征,又想到自家枉死的母亲,既可怜又可悲——

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好?

连妻子都护不住。

如今这般愤怒,到底是为了枉死的原配,还是为了自己被人多年愚弄?

蔡云旗不在多想。

“你见我母亲的身子越来越来差,就想顶替她嫁入郡王府,你以为五灵脂跟参汤不能同时饮用,可你没想到它们却不致死,我母亲的身子一日拖着一日,而你却心急的一刻都等不了,为了早日进府,便在最后一次送药时,将五灵脂换成了藜芦,对不对?!”

蔡云旗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对!”小安氏出声反驳“当年是我给姐姐送去的五灵脂,但从头到尾就只有五灵脂,而你说的什么藜芦,我根本就不知道——”

小安氏连连摇头——

“而且就连这五灵脂也不是我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另有其人,是她在背后唆使我,这才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你说的藜芦,一定也是她偷换的!”

蔡云旗平静的就像一面无风无浪的大海,可这样的寂静,才是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是谁唆使你的?”冷声问道。

“是司临霜。”

小安氏仰起头,终于将这个恨之入骨的名字大喊了出来!

大概是谁都没想到这事会跟司临霜有关,蔡云旗起初也是将信将疑,可小安氏能拿蔡云哲跟蔡依芙起誓,还能说的有条有据,蔡云旗就知道她没有骗人。

“来人,去请司姨娘过来。”

“是。”

司临霜怕是死也没想到小安氏真的会把自己供出去,这会儿到了祠堂虽内心慌张,可她始终把着一条,小安氏没有证据,没有证据饶是告到天家那里,也不能定自己的罪。

跪着的小安氏一见到司临霜,满眼血红且面目狰狞,恨不得上去就把这人撕成碎片——

“你!全都是你!你在我进府之前就来找我,让我送五灵脂,还说五灵脂是止血的,跟参汤配在一起只会让姐姐身子孱弱,但不会让姐姐死,可你蛇蝎心肠!竟在最后关头儿,将药换成了藜芦!一定是你!是你害的姐姐惨死!!!然后又嫁祸给我!!!如今看你怎么赖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