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
“一个都别想跑!”
“站住!”
萧一瑾是被蔡云旗的喊声吵醒的, 一睁眼屋里头全是黑的,床帏外头儿的烛盏也不知什么是燃尽的。
耳边就是这人的喊声,一阵一阵的听不清嘴里的话, 伸手往她头上一抹,湿乎乎的全是汗。
“宝哥儿, 醒醒——快醒醒——”
萧一瑾不敢直接叫她, 稍稍撑起些身子, 只用手在她的额头、脸颊还有脖颈处来回轻抚着。
“娉娉——”蔡云旗猛地睁开眼去, 面前就是萧一瑾的温柔体贴。
“做梦了?”萧一瑾知道她最近烦心事多。
虽说找到了齐钊, 但却也再没有了往后的线索,她心里急, 但白天又不说,只闷在心里——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这不晚上就全跑进梦里来了。
“都梦见什么了?”萧一瑾松了她的衣领, 往两边扯了扯“竟听你喊了,可也没听清喊得什么。”
蔡云旗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粘乎乎的穿在身上不舒服, 她因着方才的梦,心情就变得毛躁起来,抬手就把身上的衣衫往下扯——
“梦见齐钊又跑了, 我想抓他也抓不上, 好不容易抓上了, 却又变成了小安氏的模样,这一来二去的, 我追的那叫一个累啊。”
“别扯。”萧一瑾抚开蔡云旗在领子上乱拽的手,轻松地便将绳结解开,替她退下了被汗浸湿的衣物“我再去给你找一件来。”
“不找了——”
蔡云旗滚了滚喉咙, 眼前是一片温柔的香气,揽过萧一瑾就蒙过了被子——
“就这么睡吧。”
————
小安氏送的是五灵脂,那是谁送的藜芦呢?
倘若小安氏不想害自己的嫡姐,那又怎么会送来五灵脂?
还是说她是误送?不可能——
蔡云旗摇了摇头——
五灵脂这东西如果在没有服用参汤的情况下,的确是个好东西,可小安氏明明知道自己的嫡亲姐姐每日参汤不断,倘若她是光明正大的送来,定会经人查验,可却没有人知道,偷着摸的送来,又怎么会是为嫡姐好呢?
她根本就是明知道,自己的嫡姐在服用参汤,还送了五灵脂来,虽不致死,但却对身体也无益,就光是这一条就坐实了她谋害家姐的企图。
但最后五灵脂变藜芦,究竟是小安氏所为?还是另有其人,为何一点痕迹都查不到?
那要人命的藜芦究竟是从哪里来了的?!
紧蹙着眉头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方才低头小啜了一口,舌尖儿就被烫的一疼——
顿时扬起手里的茶盏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宝哥儿——”
“谁泡的茶!”
一个绿色小衣的婢子哆哆嗦嗦站了出来——
“你想烫死我!”
“奴婢知错了,求世子爷饶了奴婢吧——”
“滚出去跪着!”
蔡云旗头一回儿在宝阁楼发这么大的火,起因还是因为婢子泡的一盏茶。
“您快去瞧瞧吧,宝哥儿在书房发火呢——”素雨欠着下身子急忙说道。
“这又是怎么?”萧一瑾赶忙起身同素雨朝书房走去。
“丫鬟茶没泡好,说是烫着了。”素雨连声道。
“茶没泡好?”萧一瑾皱了皱眉,烫口的差不是没喝过,怎的今日脾气这样大?
才到了门口,就见小鹊哭哭啼啼的从门里出来,素月只冷眼撇了撇,一转身瞧见萧一瑾来了,欠着身子忙作了个揖。
“怎么回事啊?”萧一瑾问道。
“还不是那个小鹊跟她说了多少遍,不让往书房跑,就是不听,也不知小安氏给了她多少银子,竟干的如此卖力。”
素雨对着自家妹妹皱了皱眉头,又转身对着萧一瑾的时候,压低声音,道——
“您进去劝一劝吧,为了这些个不上眼的生气,犯不着。”
原来小安氏因为上次云莺的事情失败,这回又安插了许多丫鬟婆子,说是每个院子都分了人,宝阁楼自然也不好拒绝,便也收了些,谁成想那个叫小鹊的有事没事就在书房前趴着,蔡云旗连着碰见了好几次,忍无可忍才借着这回茶水的功夫,惩治了她。
萧一瑾推门进去,就瞧着椅子上的蔡云旗仰头闭着眼,这些日子夜里总是醒,老也睡不好,眼眶下面都有些隐隐的发青,这人本就生的白净,一丁点黑,就很是显眼。
瞧着不能不叫人心疼。
“还生气呢?”
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鼻孔,蔡云旗原本皱着的眉头顿时就舒展来了——
“你来了。”
萧一瑾的手指抚上蔡云旗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
“累了吧,我给你揉揉,瞧着你这几日黑眼圈都有了。”
“我累什么啊。”蔡云旗拉过萧一瑾的手,微微用力顺势就把人带进怀里来,抱了抱紧“又是雨姐儿找你来的吧,多大点事儿。”
“是啊,多大点事儿,让你就摔了茶盏。”萧一瑾的手在蔡云旗的领口处展了展“雨姐儿倒是不想叫我来,那我不来你这脾气能压下去?”
“你不知道,那小丫鬟太过分了,进出书房都盯着我,我是贼啊?!”蔡云旗想到就来气,自己堂堂一个主子竟过得如此憋屈。
以前的时候自己小,办不了就去找祖母告状,可现在自己连亲都成了难不成还要到祖母那里哭鼻子告状吗?!
“等着我赶明儿得了空,非得把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全都惩治了!”
萧一瑾揽过她的手,又在这人暴起的额侧上揉了揉——
“惩治是肯定都要惩治的,可犯不着自己攒一肚子的火去惩治,这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的法子,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的嘛。”说着又将手掌贴在了她的心口,轻声道:“往后不许再为这些事情动肝火,气坏了身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从今儿起,我就立个规矩儿,院子里的事情都是小事儿,既是小事儿就都交给我来办。”
“你?”蔡云旗偏过头去瞧她。
“怎么,瞧不上我?”萧一瑾推了推这人“我可告诉泥,别以为武将家的女儿就好欺负呢,真要耍起心眼儿来,我不一定输给你们这些文臣。”
蔡云旗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见去,但脸上却也露出了笑来。
瞧着她心里的火消了,萧一瑾便要从她怀里起来,可人还没站起身呢,就又被拉了回去——
瞪大了眼前看向这人——
“就这么走了?”蔡云旗歪着嘴角,似是有些耍赖皮的模样“不给我些甜枣,可不行呢——”
“你别闹,现在可是大白天。”萧一瑾举胳膊挡在两人中间,生怕她胡来。
“大白天怎么了?谁敢进来,就治谁一个偷窥之罪。”说罢就要亲过去。
“哎呦!老奴可什么都没瞧见!”
这一声可把蔡云旗跟萧一瑾吓坏了,尤其是萧一瑾猛地就从蔡云旗怀里跳下去了,背着身子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姜、姜嬷嬷——”蔡云旗也有些尴尬,可好歹是瞧着自己长大的,算是比较亲近些,所幸要比萧一瑾好一点儿。
姜嬷嬷自然也知道小两口新婚,正是如胶似漆时候,倒也没有过多打趣——
“老太妃说前些日子天家新赏赐了好些布料,让世子爷跟世子妃过去挑挑呢。”
蔡云旗点点头“好,这就来。”
说完姜嬷嬷就先走了。
只剩蔡云旗跟还背着身子的萧一瑾——
伸过手去扯了扯这人的衣袖——
“姜嬷嬷走了——”
萧一瑾猛地转过身来,脸红的不成样子,用力的推了一把眼前的蔡云旗——
“我懒得理你。”
————
说来小鹊被罚的事情,这会儿已经有人报去了东暖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