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贼, 一个偷香窃玉的盗贼。
这个贼叫蔡云旗。
“哥儿,回来了?”
素雨掀了帘子,瞧见是蔡云旗回来, 便快步走了进来,先替她退下宽大的外袍, 随后又蹲下身来脱下她脚上的黑缎靴。
蔡云旗换了身干净衣物, 长身玉立的素着手,白色的宽衣展展垂下, 显得整个人愈加高瘦。
“哥儿, 可是想要沐浴?”
素雨知道蔡云旗自小就是个爱洁净的人, 每回儿出去一趟,即便只是遛个弯儿, 回来也要沐浴梳洗换身干净衣服才能歇下, 更何况今日还吃了那些个酒呢。
“嗯, 也好。”蔡云旗点了点头儿。
屋里的地炕跟火墙烧得旺盛, 只着一身单衣也不会觉得凉,又因着蔡云旗要沐浴, 为了以防外一,素雨还是往火塘里又添了许多银雪碳, 如此一来就算沐浴后光着身子擦拭, 也不打紧了。
差人抬来了浴桶,又架起了屏风, 素雨撒了许多白兰花的干花瓣,伸手探了探水温——
“宝哥儿, 您先洗着,有事儿就知会一声儿,奴婢就在外屋。”说罢便拿起脏衣服, 放下干净衣服,躬身退了出去。
本以为怀里的衣物该是沾了浓烈的酒气味儿才对,可却怎么好像有股胭脂香呢?
素雨有些奇怪,不由的低头嗅了嗅,这胭脂的味道似曾相识,是在哪儿闻见过呢?
突然一想,倒想不起来了。
所幸这味道并不浓烈,何况酒席上又不是只有男宾,来去的女宾也不少,不经意间沾染上些,也是难免的。
于是便不再多想,抱着衣服去了浣衣房。
屋子里,热气腾腾雾气氤氲袅绕——
蔡云旗散了发髻,整个人浸在热水里,周身漂浮的全是白色兰花瓣,沁人的香气不禁使人迷醉——
就好像她的身上的味道。
蔡云旗仰头靠在浴桶沿儿上,重重的从胸腔里舒了口气——
身子骨顿时就舒坦了,撑着胳膊支着半边脸颊,脑子里全是那个温香软玉的身子,以及那让人流连忘返的香甜——
不自觉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甜笑。
好像真的走出了这一步,却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
此刻的蔡云旗不知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被那情爱冲昏了头脑亦或是觉得经此一遭,萧一瑾已经对自己对这份感情深入骨髓——
自己竟不禁幻想起了,两人大婚之后的日子。
萧一瑾的性子活泼,自己内敛寡言,如此看来岂不正好是天生的一对儿,若能与她携手相伴到老,那这往后余生的日子定然也是过得有滋有味儿。
蔡云旗舀了一瓢热水浇在头上,再睁开眼时竟仿佛瞧见了萧一瑾凤冠霞帔桃腮带笑的俏丽模样,霎时间再次心猿意马起来,似乎方才那一舀热水不是浇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浇在了自己的心上。
忽然一1股1热1流,顺着小1腹1涌1下,蔡云旗的眉头霎时就拧了起来——
哗的一声,从1浴1桶1里站起了身子。
一直候在外屋的素雨,此时有些坐不住了,瞧着都有一炷香的时辰了,里屋的人既没叫加水,也没叫撤桶,可别是睡着了?
就算屋子里烧得再暖和,毕竟还是大冬天,若是在浴桶里睡着了,水再慢慢渐凉,别说她们哥儿自小身子羸弱,就算是个体魄强健的,也不一定不会受寒。
想到这儿,素雨便一刻也按耐不住了,连忙走到窗棂处,曲着指节儿在上面敲了敲,隔着门帘——
轻声喊道:“宝哥儿——”
没人应声儿
该不是真的睡着了吧?
提高了些嗓门,又是一高呼声儿:“宝哥儿——”
蔡云旗不知道在里头儿做什么,半天都不应声儿。
素雨刚要抬手掀开帘子进去,就听哐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的碰倒了,下一刻面前的门帘就被里头的人掀了开——
只见蔡云旗披散着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瞬间就湿透了衣裳,白色的宽衣连腰间的带子都没有系好,应该是匆忙之间套上的,再往下瞧去竟赤着一对玉足,眉宇间悻悻怏怏。
“哥儿,您怎么了?”
素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着自家哥儿这少有的严峻模样,不禁也生出些紧张来——
“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说着又急忙替她找来棉鞋穿上——
“别光着脚,当心着凉。”
趿着棉鞋的蔡云旗摇了摇头,侧开了身子——
只道:“我把椅子碰翻了。”
说罢便又沉默不语的往屋里走去。
碰翻了椅子?
素雨瞧了眼倒在地上的圆凳,又看了眼浴桶的位置,好端端的怎么会碰到呢?离得挺远呢。
蔡云旗瞧着素雨叫来婆子将浴桶抬了出去,又快步走去扶起椅凳。
这时方慢慢又站起了身来——
轻声道:“素雨——”
“您说,宝哥儿。”素雨走近了些。
今日的蔡云旗欲言又止的厉害。
“那个——”
“什么?”
蔡云旗指了指右侧贴着墙壁的红木柜子,似乎是在酝酿什么,白皙的脸颊上莫名的多出一抹浅红,垂着眼眸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上回你把那个东西放在哪儿了?”
素雨扭过头去不解的问道:“哪个东西?”
“就是、就是——”蔡云旗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月事带。”
“哥儿来癸水了?”素雨挑了挑眉,掐指一算,可不就是到日子了嘛,连忙拍了拍脑门儿“您瞧我这记性,我现在就去拿。”
原来上回用完了,素雨便将旧的扔了,又做了个新的,想等着下个月到日子的时候再提前拿给蔡云旗用,于是做好后就先放在自己那里了,谁成想竟给忘了日子。
急急忙忙的将东西取来,推门就瞧见自家主子握拳置于胸前,皱着眉头一脸怏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