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欲言又止, 沉重叹息两声后,从位置上起身,跪在地上, 无比艰涩道:“皇后娘娘这万万不可, 这可是谋逆大罪啊。”
陈通可以为皇帝披肝沥胆, 竭尽全力做许多事, 但谋逆皇帝这事, 他实在做不出来。
皇后望着跪在地上的陈通:“本后难道不知道,这是谋逆大罪吗?但人被逼急了, 也就不会管什么谋逆与不谋逆了。按照如今的形势来看,谋逆, 我和太子或许还有活路,但如果是顺从,这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现在刀还没有架到脖子上来, 或也有一些生机。等刀真正架到脖子的那一天,就真的完了。”
陈通没抬头,继续伏在地上, 声音有些颤抖:“娘娘毕竟是嫡后,太子毕竟是嫡子。我想, 陛下不会做出过分赶尽杀绝的事吧。”
“不会吗?”皇后冷笑一声,嘴角边上浮出一道凄惨笑容,“你以为真的不会吗?倘若他还念在夫妻情分上, 怎会如此冷落本宫?本宫在这皇宫中, 现在想想, 也不过是一具摆设罢了。如果他还念在父子之情下,又怎会一度废除定儿的太子呢?”
“不是我非要狠,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定儿虽没有雄才大略, 可也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孩子。然而经过现前的被废之事,他的心已然发生了巨大变化。整日沉不住气,惶惶不可终日,就连和我说话时都不免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什么。”
张皇后再也没有往日的睥睨气势,声音中带着分明的凄怆,展示出了做母亲的酸楚。
“定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是陛下的嫡子,从出生起,我就对他寄予无尽厚望。如今看到定儿变成这个模样,我这个做母亲的痛心疾首。”
“眼下尚仪宫春风得意,襄王又那么受器重。定儿又不受他父皇待见。难保啊,难保不会被废。”
张氏说出了隐藏在心中许久的心里话,当然这些心里话,她只会对两个人说,一个是心腹许嬷嬷,另外一个便是陈通。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赵定,她都没有掏心掏肺和盘托出。
原因无他,张氏太了解儿子赵定了,赵定若是听到她的计划之后,估计会更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见到他父皇后,万一在御前失态,被皇帝看出些端倪来,那一切就都玩完了。
诉完心中的苦后,张氏俯下身来,亲自拉着陈通起身,两人目光对视,皇后眼神中充满着哀求和无限期盼,这殷切的目光有些刺痛了陈通的心。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心情念念着张氏,一直在其身旁默默守护着,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快乐。
看到张氏这般痛楚、岌岌可危的处境,陈通心里很不好受,像被烙铁烙烙上了一道伤痕,目光露出隐隐不忍之意。张氏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察颜观色、见风识舵的本领被她运用得淋漓尽致,她观察了下陈通的表情后心中有数了,又开始进一步悲惨表演。
“陈通,我需要你的帮助,特别需要,你帮帮我好吗?”
陈通对张皇后的请求,向没有任何抵抗力,尤其是这种苦口婆心般的情求。
张氏见陈通的态度又有所松软,赶忙抓着他手腕:“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边说着,眼睛中边泛起了泪痕。晶莹的泪花涌出,这下更是戳痛了陈通的心。
“陈通,若是你不帮我,可能我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了,你会伤心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