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谨似乎要陷入这笑容中去了。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陷入,于是赶紧别开目光。但有些词穷,不知该说什么。
她这时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越界了。赵嘉宁受伤,明明有丫鬟绿茵来服侍照顾她,可自己却偏偏跑得比谁都快,比谁都心疼惋惜。
想到这些,陆承谨愣在原地,不禁有些尴尬。
赵嘉宁把她的窘迫模样看在眼里,嘴唇边轻轻飘出了句话:“你很像一个大夫。”
说完又补充了句:“一个尽心尽责的大夫。”
陆承谨轻抚了下鬓发,笑笑:“没有。我哪里算得上大夫?只不过被沈姑娘诊治得次数有点多,看多了,也就学会了。”
“哦,原来如此。”赵嘉宁点头,“等有空,我也向沈姑娘学习学习。懂些医药之道,对自己总归是有利无害的。”
她又幽幽飘出了句:“只是不知道沈姑娘肯不肯教我,毕竟你和她关系才亲近。”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哀怨,这哀怨很淡,只有她自己能懂,旁人看不清。
是啊,沈幽容才是和陆承谨最亲近的那一个,两人无话不谈。
自己又算什么呢?最多算是陆承谨的一个朋友,她们两人之间绝不可能那般亲密无间,总是有顾忌。
别说沈幽容了,就连小郡主,赵嘉宁现在都很羡慕。赵初琼和陆承谨两人吵吵闹闹,互相拌嘴调侃。虽然有时候说的话,会让对方有点下不了台面,但也是彼此关系亲近的一种。
赵嘉宁不觉在心中叹了一声气。也许在陆承谨中,她恐怕永远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同盟战友,而不是亲密无间的人。
陆承谨哪里知道赵嘉宁这九曲回肠般的细腻心思?她闻言后,笑着道:“沈姑娘那般通情达理,怎么会不把医药知识教给你呢?她非常平易近人的。”
赵嘉宁因为自己母妃病情好转的事,对沈幽容格外感激,但也没有过多兴趣去了解沈幽容的平生事迹。也只是知道她生逢不幸,自幼父母双亡,生活艰苦,无奈之下落入风尘。
但因陆承谨的缘故,她对沈幽容来了一份兴趣,好奇地询问道:“你和沈姑娘的交情十分深,你们认识多久了?”
陆承谨想了一会儿,她和沈幽容相识的场景,在心中细数着时间,然后回答:“差不多六年了,我是在十三岁那年认识她的。”
六年,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段。沈幽容那时便认识陆承谨,这是多么荣幸的事。这份幸运,赵嘉宁却是羡慕不来的。
更让她觉得心酸的是,她与陆承谨从小便相识,一起在太学院读过书。
但,从小便认识的这份情谊,终究还是败给了别人,不如和别人的那般亲切。
赵嘉宁眼眸复杂,清浅的哀怨似乎又从那双好看的眸子中透出:“六年。这真是一个说长又长,说短又短的时间。”
赵嘉宁侧眸问着陆承谨:“那,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吗?”
眼前的陆承谨还真不清楚,因为她并非原主,所以要想回答赵嘉宁的话,只能继续在脑海中搜索原主的记忆。陆承谨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年少时的记忆实在太过遥远,太过淡薄了。
遥远到,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被风吹灭了,无影无踪。
原主脑海中的记忆大多是关于最近这几年的,要想搜索儿时的记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陆承谨走马观花地又过滤了一遍,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记忆,在浩瀚的烟海中搜索儿时的零零点点,这工程过于浩大。她不禁皱了皱眉,过了许久,总算定格住了儿时的那场景。
她抬眸,对上赵嘉宁那双悠悠眸子,回答道:“我是五岁时候,认识你的。那时候真的好小,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就和现在的小皇子一般。”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顺着陆承谨所说的,赵嘉宁真好像回到了儿时的那幕场景中去。
她是在八岁时认识陆承谨的。那时候便听人说了平南侯府家的那位世子聪慧异常,温文儒雅,十分有教养,是同龄孩子中的榜样。
小时候初初见到陆承谨,赵嘉宁便觉得很惊讶,这孩子长得实在过于漂亮清秀了,和同龄男孩有很大不同。
小孩子都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赵嘉宁也爱和陆承谨玩耍。两人确实也玩耍过一段时间,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小世子便对她不怎么搭理了。
回忆起儿时种种过往,百般思绪涌上心头。赵嘉宁感叹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那时候我们都很小。是啊,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就和现在的稷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