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宁望着义愤填膺的陆承谨, 缓缓道:“遇到你这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倒也是春风楼那些姑娘们的幸运。像你这样的人也真是少有。”
“你有一颗慈悲之心,很难得的慈悲之心。”
赵嘉宁声音轻缓柔和,如同三月的徐徐春风, 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赞赏。
陆承谨回答:“我哪是什么大善人?我相信任何一个人看到那些姑娘的处境, 都会想帮忙一把。”
“是吗?”赵嘉宁深深看着陆承谨,“但只有你一个人付出了行动。春风楼是勾栏酒肆之处, 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那些男人垂涎年轻姑娘们的美色, 恨不得把所有欲望全都发泄在姑娘们身上。你与他们相比,实在非常难得。”
陆承谨轻轻捏了捏下巴:“八公主这么一说, 好像也是。”
“以后,你别再叫八公主了, 唤我的名字,嘉宁。”这么多年来, 赵嘉宁还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男子”说这样的话。
这句话也很简短,可在陆承谨听来,却是这般的震撼,这般的不寻常,她的心颤了下。
这称呼未免也太过亲切了吧, 明显一下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陆承谨显然有些不适应,赵佳宁忘了他一会儿察觉到他神色有意,轻笑声问道怎么,不习惯吗?”
陆承谨回答:“确实有点不习惯,毕竟我称呼你为八公主,都称呼那么久了。一时间改口,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应。”
陆承谨心道:她若是换八公主的名字,那八公主是不是也要叫她承谨?
害, 原想着慢慢疏离,谁知和八公主,这下关系反而更亲切了。
“也是,那你慢慢适应,总会有适应好的一天。”赵嘉宁缓缓道。眸光里的笑意有些消散,她把视线从陆承谨身上移开,望向那远黛青山。夕阳隐去,连最后那抹余晖好像也慢慢消失,周围有些暗了下来。
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境一样。之前她是笑意满满的。然而此时,却感到了一些失落,说不出的失落。仿佛心中那份期待在顷刻之间消散。
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在期待什么。
陆承谨全然不知赵嘉宁的心境变化,因天色渐渐变暗,再加上赵嘉宁是别过目光去的。她一时之间,也没觉察出对方神色变化,只是轻声回答着:“或许吧。可能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听陆承谨这口气,赵嘉宁便知,对方对于这个称呼并不是多么欢喜的,这恰恰正是她的心酸之处。她的满怀期待到了别人那里,竟是这般的无动于衷。
赵嘉宁静默着,并未回答。她伫立在亭子边上,任由风吹动衣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或许吧。你也别多虑,我是觉得我们若是在人前那般疏离,连名字都不曾称呼对方。别人见了之后,肯定会生疑,你说对吗?”
声音像是灌进了风,有些低沉,也有些沙哑。
“天色不早了,姑姑的晚膳也该做好了。”
赵嘉宁话音刚落后,陆承谨这下听出了对方语气的稍稍异样。但她没多想,只觉得这傍晚时间风很大,灌进喉咙里确实是不太舒服的。
一来一回间,赵嘉宁的心境和心情发生了很大变化,之前走来的时候,她满心愉悦。如今离开的时候,却黯然神伤,两人离开亭子后,缓缓向斋堂走去。
斋堂里饭菜飘香,已经坐满了好些人。吃饭的氛围很和谐很浓厚,特别是小皇子赵稷,他像个鹦鹉一样,一直在叽叽呱呱个不停。好像已经将夫子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