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谨的这一殷勤举动, 赢得了襄王和小皇子的好感。
有人开心,自然也有人忧虑。谢朝云便属于忧虑的那一种,当这一幕落在她眼帘中时, 谢朝云的眉头不觉蹙起。原本被观主安慰得渐渐平静的心, 又一次开始复杂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一直担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谢朝云已无心吃饭, 心事重重,观主恰好坐在她对面, 自然把谢朝云的表情变化完全收入眼底。观主抬眸,冲她微微一笑,缓缓摇了下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忧虑。
观主心性豁达, 大有既来之则安之之意。但谢朝云始终不如观主这般豁达,心中仍觉十分酸楚。
此时,陆承谨也觉察到了母亲神色的异样, 她在联想自己的动作,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可从来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赶紧又给母亲的碗里夹上菜,又很乖巧笑了笑:“娘, 您也多吃点。”
谢朝云哪有什么胃口吃饭,这会只想拉着陆承谨赶快离开长峰观。方才, 自家女儿和赵嘉宁在饭桌上的表现,实在太过契合, 太过亲密了。看上去仿佛俨然是一对很恩爱的小夫妻。那瞬间,谢朝云仿佛也有这种错觉。
女儿每享受一份亲密,她这做母亲的就多一份提心吊胆。
谢朝云深深地看着陆承谨,眼睛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已经快把担忧溢满脸上了。
陆承谨当然知道母亲所心忧的是什么, 她有些愧疚,夹完菜后低下头来默默吃饭。明明是那么好吃可口的饭菜,陆承谨却吃出了一种苦涩感。
细细想来原主的人生不也很苦涩吗?从小被迫女扮男装,哪怕在很小的年纪里,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深思熟虑,唯恐身份被人发现。不像寻常孩子般开心快乐,可以尽情玩耍。
原主从小到大,身上都背着很重的包袱。每走一步小心翼翼,绝不能出半点差错,从来都是负重前行的。
如今原主算是解脱了,但这种苦涩和艰难却由她来继续延续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回自己。
连她想要结交赵嘉宁这个朋友,都已经不可能……
陆承谨越想越觉心酸,苦涩感从喉咙里一直蔓延到心坎上。
最为要命的是,陆承谨从前答应过赵嘉宁要好好打配合,在八公主的亲人面前,做一个合格的驸马。她就算心中有苦,也不能当面表露出来,否则恐会引起襄王和小皇子的不解。
人生之路处处是制肘。把她自由率性的天性,完全束缚住了。原以为上辈子经历过那么多人间百态、世态炎凉,这辈子穿越过来,投生到平南侯府中来,能做一条安安稳稳、吃喝享乐的咸鱼。
谁知……哎……
陆承谨不敢明面上叹气,只能在心中叹着一番又一番的气。她的无奈和辛酸,只有母亲谢朝云能体会,旁人根本无法去理解和感受。更别说是像赵稷这么年幼调皮的小孩子了。这小皇子见陆承谨只顾埋头吃饭,又开始调侃着未来姐夫:“姐夫,你给八姐夹了这么多菜,果然很温柔体贴。真不错。以后有你护着八姐,我们都很放心。”
赵稷的少年老成,把陆承谨逗得哭笑不得,她把嘴中的饭咀嚼完之后,抬眼看了看笑得灿烂的小皇子,说道:“就你笑得开心。”
赵稷歪头,咯咯笑:“那当然了。”
陆承谨了拿个小馒头,塞到赵稷嘴里:“这馒头味道很好,多吃几个,有益于长身体。”
赵稷这张伶牙俐齿的嘴巴,就被这小馒头塞住了,巴巴看着陆承谨,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小皇子将馒头拿出,气呼呼看着陆承谨,嘴巴里憋着一股气。
这时,襄王又把这馒头塞到了赵稷嘴里:“好好吃馒头。”
赵稷有点小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