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谨的女儿身份,普天之下极少人知道,观主便是这极少人中的一个。因为,是她当年帮谢朝云接生的。
观主沉默不语,沉思良久,终还是说道:“我已不过问红尘琐事许久,却没想到短短的一月之内,竟出了这么轰动的事。怪不得你会如此忧心忡忡?这件事情确实很棘手。”
“岂止是棘手,简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谢朝云艰难道:“原本名义上的婚姻,倒也没什么啊,婚后做做,面子各过各的,大家都相安无事,坏就坏在……我看八公主与承谨的交情不错,两人走得很近,更怕她们会暗生情愫。毕竟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天下见很璀璨耀眼的人。日日相处,交心谈心,相互欣赏,就怕时间一长,就会……顺理成章走到一起。”
最后一句话,谢朝云是十分艰难吞吐出来的?在别人眼里,陆承谨和八公主的这桩婚事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真真是得了上天的恩赐,才修了这么一段缘分。但在谢朝云这个做母亲的眼里,这就是心中的一根刺,日日日戳着她疼痛。
“你知我有多难吗?我苦口婆心再三告诫承谨,让她不要与八公主走得那么亲近,这孩子心里难受,我这做母亲的也难受。可别无它法。”谢朝云的声音中饱含凄怆,“哪怕孩子怨我狠心绝情。”
观主眼睫轻垂,那双已参透人间生死的双眸,仿佛顷刻间也染上了一些凝重:“你怕,承谨与嘉宁会重蹈我和顾时初的覆辙。”
怕,谢朝云当然怕。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当年的那桩事情有多么的凄惨,多么的血腥,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的场景。
在故友面前,谢朝云没有半点隐瞒,她点点头:“怕,很怕。我不想平安侯府葬送在我手里,也不想上下几十口人枉死。我答应过伯言,要替他好好守住那一切。荣华富贵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那些虚无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保住平南侯府上下的性命。”
“尤其是承谨,我必须护她周全,让她毫发无伤。陆家满门忠烈,世代为国尽忠,可到头来却只留下承谨这么点血脉,子嗣何其凋零?若是承谨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伯言,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
观主又沉思许久,安慰着谢朝云:“其实,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或许承谨和嘉宁有个好结局也不一定,或许不会重蹈我当年的覆辙。毕竟今日情况与当年情况很是不同,坐上皇位的当今陛下,并没有先帝那般残忍血腥。更何况他这般疼爱嘉宁,将这位女儿看作掌上明珠,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让嘉宁伤心欲绝的事吧?”
“你当年,不也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吗?先帝竟也能如此那般残忍对待你?所谓君心难测,天家的事,往往是最始料不及的。”谢朝云本不愿去陈述那些痛苦过往,每每把那些痛苦的事提出来,只会让赵青梧更加伤心难过。
赵青梧便是观主的俗名。她的身份也非常珍贵,是当今陛下永安帝的胞姐,当年的鲁阳长公主。
哪怕她化名玄清,如今是一名方外人士,在这长峰观修行了这么多年,早已不过问红尘,但从前的那些往事,实在太让人痛苦。再回忆一遍,恐怕又要尝受剥皮抽筋的痛苦。这么多年来,谢朝云找赵青梧聊天谈心,从不提起当年之事。
只是,今日陆承谨与赵嘉宁的情况和当年赵青梧的情况很相似。
谢朝云急于向故友寻求对策,不得不提。
“抱歉,我本不该提起那些。只是,心里很是急切。”
观主摆摆手:“无妨。过了那么多年,有些事情我也已经看透了。如果还是过分在意别人的只言片语,那这么多年岂不是白修行了吗?”
“朝云。我知你心中忧虑,很是急切,一心想要寻求脱困之策。但是你也先别急,我们再慢慢商议商议,或可寻找法子。”
“其实,嘉宁这孩子的性情我最了解,她比我做姑姑的要果断勇敢很多。”
“不……”谢朝云连忙摆手,“我不能去赌,也赌不起,这赌注实在太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被封印了。码字实在太慢了。完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