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容吸了口气,仿佛将刚才下马车之后脸上沾染的凉意,全都灌进了喉咙里。她深深叹息:“太医们都治不好,我能治好吗?”
陆承谨一边拿帷帽给沈幽容,一边说着:“那有什么办法呢?陛下平日里极为宠爱柳妃娘娘,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莫说是你了,如今恐怕是一个医术可行的赤脚大夫,都能被请进皇宫中去。”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病急乱投医,虽然说的不怎么恰当,不过陛下估计这时候也是这种心理。”
沈幽容脸上浮出若隐若现的惆怅之色。这皇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个个都无比尊贵。万一她没有治好人,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岂不是要有杀身之祸了吗?
毕竟当年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尽管沈幽容没有明说,可脸上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陆承瑾微微琢磨后,已然明了。怕沈幽容有所担忧,以致医术失常,赶紧来宽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过多担心,尽力就好。实在医治不好,也没有人会怪罪你。陛下和八公主虽然是皇家的人,也比较通情达理。”
“你放轻松些,就和医治我一样,不要背那么多心理包袱。”陆承瑾把自己的帷帽带好,拉扯整齐又拍了拍,边走边说。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从正堂里走出。
陆承谨掀了帘子,先让沈幽容上马车,随后,自己也钻进了马车中。
陆承谨斜靠在马车中,此时,她心里也是万分忐忑不安的,完全没个谱。
万一,万一柳妃娘娘真的没挺过去,薨了?
陆承谨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乌鸦嘴,心中祈祷:柳妃娘娘这么宽厚仁爱,上天一定会庇佑她的,她一定能逢凶化吉。
虽然心中有许多担忧,陆承谨还是没把这事说予沈幽容听,不想增加对方的心理负担。
沈幽容也没多问。问陆承谨也是徒劳,只有去探过柳妃娘娘,才知道她的病情具体如何,该怎么诊治?
就这样,两个心情都复杂的人保持着沉默。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抵达皇宫门口。
按规矩,是要例行检查的。陆承谨掀开马车帘后,宫门口的守卫一见来人是平南侯世子,态度十分恭敬,赶紧说道:“襄王殿下有口谕,若是世子爷进宫,便不需下马车。快些进去吧。”
可以在皇宫中驾马车,这份待遇独一无二,哪怕是其它皇亲国戚,都不可能享受到。
不过陆承谨却并没有因为这份殊荣而感到开心,这意味着,柳妃娘娘的病真的到膏肓了。
陆承谨朝守卫道谢之后,又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一直指挥着仆人驾驶路线。
“到了!”陆承谨轻喝一声,仆人将马车停下。
“外头太冷,你到马车里头睡一会儿,等我们出来。”陆承谨吩咐完后,拉着沈幽容一同下马车。
…………………
柳妃又昏迷过去了。
此时的尚仪宫就像是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因陆承谨二人的到来,这份沉寂终于被打破。
永安帝肃重的脸上涌起微微激动之色,转过身来看了陆承谨一眼。又瞬间移过目光,看着她身旁背药箱的这位姑娘,迅速说道:“快,赶紧来替柳妃医治。”
永安帝主动让边,给沈幽容腾出地方。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抛却了自己身份,已不是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是一个急切盼望自己妻子能够病情康复的丈夫。
窥见天颜后,沈幽容不由紧张,暗自捏着一把汗。她深呼吸口气平复心绪,把药箱放至一旁,小心谨慎替柳妃探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