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天真的童言童语不由使得程铮失笑:“说什么傻话,父皇是真龙天子,岂是我外公可以比拟的?”
“那外曾祖父如何就了不起了?”程曦捏住程铮的衣袖轻轻一旋,依旧一派天真:“爹爹可不许瞒我,不然今天的奶糕就没有爹爹的份了!”
“好好好,不瞒你不瞒你。”程铮放任程曦拽着自己的衣袖左右晃动,一双眼睛却只是盯着地上的徐氏:“如何?曦儿的外曾祖父究竟如何了不起?孩儿他娘,且给我们解解惑吧?”
这话颇有些不伦不类,还带着几分村气与痞气,听得徐氏直皱眉
但她抬眼便看到程铮正斜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那目光几分嘲讽几分调侃,而剩下的大概就是对自己的轻视了。
徐氏不是一个端不住的人,她能够在这皇宫中装了三四年的木头就说明她是一个稳得住气的人,可是再沉得住气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连泥菩萨都尚有三分土性呢,当下程铮直白到一点掩盖的目光使得徐氏再一次的头脑发热了:
“许宣,建元九年榜眼出身,做过侍讲学士,领翰林院事,后为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鸿泰七年入阁,为吏部左侍郎兼文华殿大学士,十四年升任吏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加少傅兼太子太保。先帝亡故前临危受命为顾命大臣,辅佐幼主,兢兢业业,不敢自逸。嘉平十年父皇大婚,娶许老大人之女许氏并亲政,许老大人随即告老,三次上书乞骸,父皇终允,临行赠康乐伯爵位赐千金,此后许老大人归隐润州丹阳,纵情山水之间。于嘉平二十三年逝世,父皇派内侍代为祭奠,追封太傅,谥号文顺。”
徐氏的话很标准,而之所以用标准这个词是因为她所言所语很客观,客观到没有一点私人情绪的掺和,稍微修改润色就能够就能够拿去凿墓志铭了……不,还是算了吧,这么死板的语言会被家属打上门的。
或许是已经被刺激到出现思维混乱了,程铮对于徐氏这段完全超出他认知的话语竟然还有吐槽的心思。
诚然对此他是应该奇怪的,奇怪为什么徐氏会对许宣的事情这么清楚?但是他却没有在意这一点,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那的确是带着几分古怪几分不可思议的,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可奈何。
这时候程铮对于徐氏已经有一些佩服了,佩服她能够将自己外祖堪称波澜壮阔的一生说的如此索然无味犹如鸡肋——这个女人真的是天生的无趣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天生就如此无趣的人吗?
没等程铮想明白这个问题,程曦便已经拍手笑道:“真的诶!外曾祖父好厉害!一定是顶顶大的官儿吧?”
她的童稚使得程铮再度一笑,而这次是真心的了:“可不是?太傅的位置可不会轻易许出,开国至今也不过4位太傅罢了,还有两位是跟着□□打天下的英杰。”
“那我舅爷爷呢?”程曦追问道:“这样的外曾祖父生的孩子也会一样厉害吧?”
程曦问的很天真也很真诚,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不是有句话叫做虎父无犬子吗?她是真心相信这样一个权臣带出来的孩子也能够权倾朝野的。
但她失算了。
就在这句之后,她却愕然又明显的感觉到程铮身上洋溢的快乐沉寂了下去,就像是被乌云遮蔽的阳光一样。
他整个人重新变得阴翳,目光有些清冷的看了程曦一眼,眼神中带着太多她说不上来的东西,然后在看到她的错愕甚至于惊惧之后勉强扯了一个不怎么真心的笑容:“一般。”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