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结束了一天的事宜,江念芷像往常一般朝某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路上不时会遇见一些阁内的群众。他们皆停住脚步,肃然恭顺地喊她“阁主大人”。而江念芷也颔首以示回应。
就这么走了一阵, 她来到一座石楼前。方圆几里内只见得这一座石楼,再无其它建筑。透出几分萧瑟孤寂。这石楼是几年前建成的, 也是从那之后, 这儿便成了还月阁的禁地,除了阁主之外, 其他人未得允许一律不准靠近。
进去之后, 身后的石门自动关上。江念芷继续往楼梯口走。整个楼内空空荡荡, 没有任何摆设。她没有上楼, 而是在石墙上的某个位置按了一下, 地上缓缓打开一道口子,石梯一路曼延至底下。
江念芷沿着石梯走到底层,这里依旧空无一物,只有一扇嵌在石壁之中的门。踌躇片刻, 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声音:“谁?”
“是我, 江念芷。”
过得几秒, 门被打开了。江念芷缓缓步入门内,不错眼珠地注视着坐在冰床旁的女子, 心中酸涩和悲伤交杂。
年轻女子形容消瘦的背影对着江念芷, 动也不动。女子面前的冰床上,一位白衣少女静静地睡着。陷入悠长梦境的少女恬静美好,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她睡颜安宁, 叫人连说话大声些都不敢,只恐惊扰了她的好梦。
“初鱼。”
直到江念芷轻声唤出这一个名字,季出虞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头, 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念芷。”
“初鱼,你休息一会儿吧。”江念芷劝道,“你……你现在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才是。”
这些年来,季出虞一直在持续把她自己的功力输给昏迷的江听柳,时至今日,季出虞不但几乎耗尽所有功力,已与常人无异;就连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全靠容珏给她开的药维持着。
即便未曾切身体会过,但江念芷也深知季出虞在经受多么深重的磨难。
那不
只是从此没办法习武这么简单。根脉俱废,变成废人,需要经受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身体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和清晰地感受内力从自己身体中流失的精神痛苦……更别说对方不是一瞬间失去全部内力的,而是如同被一刀刀慢慢凌迟一般,整整四年都在遭受这样的双重折磨。初鱼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江念芷不敢去想。
当初江念芷在听说季出虞要散尽功力让江听柳醒来时,曾不管不顾地找到季出虞,苦苦恳求对方不要这么做,如果一定需要这么一个人,那不如由自己来。
初鱼为她做了那么多,也该由她来回报对方了。
可季出虞坚决地拒绝了她,只对她说:“念芷,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比谁都过得好,过得精彩。”
“你一定,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江念芷看着季出虞期望的眼神,最终沉默了下来。
回到现在。面对满脸担忧关切的江念芷,季出虞只是对她笑着摇了摇头,重又看向了冰床上沉睡的少女,思绪万千。
江听柳,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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