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姬无炅俯身,黑色长袍微凉的衣袖扫过孟柒的脸颊。

他修长的手指上微光轻闪,一点法诀光芒照亮少女白皙秀雅的脸颊。

“灵气透支了啊……”姬无炅目光微闪。

也难怪,孟柒一个筑基修者,偏偏不服输,要和自己硬斗硬。

她该庆幸,自己不想仗势欺人,所以用法阵来决高下,还不是攻击法阵,直接冲着她而去。

不然的话,再有一百个孟柒,也该灰飞烟灭。

姬无炅袍袖一展,站起身来。

他目光落在一旁地上,孟柒炼药的青铜小鼎上。

小鼎看起来十分粗糙,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普通医修们会用的,最低品阶的炼药小鼎。

没什么好稀奇的。

相比起孟柒展示出的强大深厚的法阵修为,她用的东西,实在太朴实了。

“三千世界现在,已经如此好恶不辨,良莠不识,颠倒尊卑上下了吗?”姬无炅目光扫过孟柒依然苍白的小脸,看着她身上朴实简单的青袍,喃喃说着。

他没有灵石,连炼药也做不到,索性盘膝在孟柒身边坐下。

刚才为了和她斗法,姬无炅消耗颇大。

他闭上眼睛,双手扣起,灵气在他体内飞速地运转起来。

只是每次运转一个周天,回到灵海中时,他都会无意识地皱眉。

不过片刻,姬无炅的额上已经有细密汗珠冒出,黑袍后背也逐渐被汗水浸湿。

别的修者修行,每当灵气运转一个周天,重回灵海。

那感觉总是美妙又舒畅。

姬无炅却像是在忍受无比巨大的痛苦一般,汗水到了最后,更是涔涔而下。

结界中,微风拂过,草木萧瑟。

青天永远明亮,没有昼夜之分。

孟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她睁开眼睛时,周围仍然十分明亮,她的青铜小药鼎就在她眼前不远处,触手可及的地方。

“唔——”她动了动身体,灵海还在隐隐作痛,但是那仿佛被抽空般的刻骨寒冷,已经消失。

上次,似乎也是如此。

孟柒单手撑地,缓缓坐了起来。

上次在桦江府外,也是如此,灵气透支,灵海都受到震荡,她也是昏睡了很久,才总算恢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左右看看。

师尊……

她尝试着,在心中轻声唤道。

男子声音果然不再出现,如果不是灵海依然隐隐作痛,身边青铜小鼎中,她昏迷前扔进去的灵药灵花还在。

孟柒几乎要以为,先前种种,不过幻梦一场。

“喂!”一双黑色长靴停在她面前。

孟柒仰头,对上姬无炅的眼睛。

她失望地别开头,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

姬无炅冷哼一声,竟难得没有出言讽刺。

孟柒深吸口气,在青铜小鼎周围画下法阵,扔进几颗灵石。

法阵火焰冒出,瞬间包围整个青铜小鼎。

不过片刻,药香便从小鼎中透出。

清苦微涩,带着草原独有的气息,将两人包围。

姬无炅“……”

他没看错吧?!

这家伙练个解药,也用离火大阵?!

姬无炅神色复杂地看看地上孟柒用来炼药的法阵。

又看看她。

离火大阵他也会,这也不是原阵,只是变阵而已。

但是用来炼药……

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很好!

这嚣张劲,总算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欣赏,不再觉得看着孟柒就来气了。

孟柒专心炼药,虽然知道又是师尊帮了自己,好好收拾了姬无炅。

可是对方马上又离开,她还什么都来不及说。

下一次出现,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看着眼前离火大阵上火光艳艳,目光也变得有些恍惚。

昏迷前欣喜若狂的心情,随着对方再次消失,又慢慢淡了下来。

明明他还说,要给自己找血月,还要慢慢教自己姬无炅的法阵。

孟柒想到这里,完全是下意识的,捡了一根枯枝,就在旁边随手画起姬无炅最后画的那个法阵。

那法阵颇为复杂,线条重叠往复,想要一气呵成,最后连结成阵,其实颇为困难。

孟柒没有注入灵气,完全就是将那法阵依葫芦画瓢画个形状。

这样即使后面嵌入灵石,也无法激活。

姬无炅本来站在一旁,开始还只是时不时用余光扫向孟柒。

后来见她在地上用枯枝绘制法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索性大大方方看她绘制。

然后他便看见,她手持枯枝,最后一笔落下,刚好闭合成环,链接成一个完整的法阵。

姬无炅“……”

他有点无语,不是说三千世界法阵式微,数百年前才勉强重新崛起,至今无法和剑修、法修一争长短,只沦为器修们炼制法宝武器的工具么?

怎么一个筑基小修,会的法阵如此层出不穷,让他简直措手不及!

“喂!”姬无炅屈尊,在青铜小鼎对面蹲下,直直看向孟柒的眼睛,“这法阵你也学过?”

“什么?”孟柒这才回神,她瞟了一眼自己绘制的法阵,“没有啊。”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不是你先前画出来,然后自称没灵石,都没激活那法阵么?我不认识。”

姬无炅“……”

他被小小讽刺一句,也不怎么生气。

更是难得没有反唇相讥。

他眼睛看着孟柒的眼睛,青袍少女昏迷了七八个时辰,醒过来就开始炼药,整个人愀然不乐,完全没有一点赢过自己的喜悦!

然后她说,她没学过这个法阵。

但是她捡了根枯枝,就这样一笔将如此繁复的法阵画出?!

姬无炅目光中陡然闪过一道异色。

他目光灼灼看向孟柒,眼中是全然的难以置信“你刚才……”

他皱眉,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隔那么远,看我画过一次,就能画成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