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棹歌转过头面色骤变, 唇色全无。
“你说什么?”
银蔻抬手抹了一下湿润的眼,没忍住呜咽出声:“外面的奴才说,皇上、皇上于寝殿内自缢了, 一经发现便立即前来通秉殿下。”
刘棹歌当即扶着床榻站起身,频频摇首:“这不可能。”
她赤脚着地, 只穿着轻薄的内衫, 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便忽的迈开步伐疾疾踏出安襄宫。
京城腊月岁暮天寒, 外面滴水成冰, 刘棹歌唇瓣瞬间冻的青紫, 却不知平日娇弱不已的身躯从何处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 不畏刺骨严寒,让她踩着冷硬冰霜的地面一路朝着成乾殿奔去。
银蔻抱着狐裘外衫和棉靴紧紧相随, 她自己都被冻的面颊生疼, 一路跑的踉踉跄跄,却始终没能追上公主的步伐。
直至追到成乾殿内,银蔻喘着粗气,看着公主立在龙榻前浑身僵硬,披散而下的一头乌发打着冰霜,凌乱的垂于肩头, 那双晶莹剔透的玉足此刻更是脚趾红肿,沾染的满是污渍, 她盯着床榻上的人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银蔻抬眸看去, 呼吸都瞬间闭紧,懿成帝一身整齐的明黄色龙袍,平静无声的躺在床榻上,尤为刺目的是他脖颈上乌黑色的一道勒痕, 面色也已呈灰白,人显然早没了气息。
“父皇,阿钰来了。”
刘棹歌轻声唤道。
她一张脸白的可怕,身子已经僵硬的动弹不得,一双眼却仍是紧紧盯着床榻上的人,好似在等着对方坐起身来,如从前那般对她说道“阿钰快来,陪朕一同用膳。”
殿内跪了一地的奴才和太医,太医见状只能哀戚的对刘棹歌说道:“殿下,皇上应是卯时便已气绝,臣等用尽了一切办法,皆是无力回天。”
日日服侍在侧的小奴才也哭花了脸,抹着泪哽咽道:“殿下,昨日夜里子时皇上都还好好的,一直在殿内翻阅奏折勤于政事,可后来皇上把奴才遣了出去,不肯让奴才陪驾,奴才不敢抗旨,只能是在殿外候着,辰时天亮才敢入内侍候皇上起身,可一进来……就看见、看见皇上悬在梁上。”
小奴才颤着手指着内殿高高的横梁,上面还悬挂着一抹白绫,摇摇欲坠。
刘棹歌听着耳旁的声音,仿佛身处冰窖,身体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心口骤停,一瞬间呼吸都慢了半拍,四周的啜泣声也变得渐行渐远。
银蔻赶忙上前为公主披上狐裘外衫,无意中触碰到公主的脖颈时,冰的她瑟缩了一下手指,随后便看到公主的身体直直的倒下,银蔻一声惊呼,殿内的奴才也立即扑上前,用身体做肉垫接住公主冰凉的身躯。
刘棹歌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她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遮天蔽日下,周身虚无茫茫。
连温度都感受不到,好似身处一泽荒芜深渊,脚下泥泞,她却唯有不断的徒步前行,好像前面有人在等她。
直到远处有一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转过头,刘棹歌小小的身躯跑上前,抓住眼前人的衣摆,抬头稚声笑道:“父皇,阿钰抓到你了!现下换父皇寻阿钰。”
懿成帝将她抱起,抬手擦拭掉刘棹歌额头的汗珠,朗声笑道:“好好好,属你调皮,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公主该有的样子,父皇先替你拭拭汗。”
刘棹歌抱着他的脖颈咯咯笑个不停,圆润的小脸上红扑扑,撒娇道:“父皇,阿钰不累,还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