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古穿本之冷宫中的傻皇子(37)

方才睡下的解庭南:……

吵人睡觉, 天打雷劈。

平日里不都让他放飞自我吗,怎的今个儿在他真没休息好的时候,要来找他的茬?

学堂里鸦雀无声,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小孩儿趴在桌子上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微微侧了脸, 掀眼看了他一眼。

罗太傅:!

有被蔑视到。

火蹭蹭地便上来了, 罗太傅怒极, 伸手一把将小孩桌上的《资治通鉴》给甩飞了出去, 伴随着什么东西落地的清脆声响,重重地砸在地面。

那声响把其他人都给吓了一跳, 罗太傅气上心头并未多加留意,自然也没有瞧见身后陆从今和陆夜白已然色变, 紧紧盯着地面不被人注意的那处, 瞳孔骤然缩紧。

那孤零零地、同《资治通鉴》落在一处的,竟然是枚金属质地的银白令牌。

他人也许没见过, 但陆家俩兄弟不可谓不熟悉。他们对视一眼,无不看见了对方眼底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骇。

三殿下怎么会有……!

难道三殿下也是藏鹰谷的?

“还愣着作甚!快去禀报司业啊!”有人慌忙喊道,距离门上最近的太学生恍然,拔腿冲出了教室。

那厢的学生已经乱成一锅粥,这厢罗太傅扔了书还没完, 揪着人的领子把人生生提了起来, 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隐藏在略长刘海下一双阴鸷冰冷的蓝眼睛。

他一惊,下意识地松开手, 猛往后退了一步。

冷,非常冷。

那是一种罗太傅鲜少能见到的眼神,他这辈子只在那位统领了十万大军从边境凯旋的镇国将军身上见过。

那可是手刃千兵万马的大将军!可这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莫不是他眼花了?

罗太傅定睛一看,那有什么他方才见到的可怖模样。那臭小子正睡眼惺忪地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表情一派茫然,那叫一个纯良无辜。

“有什么事吗,先生?”声音还带点刚睡醒的鼻音,又轻又软。

罗太傅快要被气炸了,指着对方的手都在抖,吹胡子瞪眼地怒斥:

“岂有此理!你叫什么名字?!竟然如此目无尊长!”

解庭南揉揉眼睛:“我是顾……”

哪曾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太傅给高声打断了:

“好啊,今天我便要替司业好好教训教训你!太学可不比你家中,我甭管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他冷笑着,话说着说着手上的戒尺又高高扬了起来,眼看便要直直往小孩的身上抽了下去——!

顾安绍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罗太傅的手腕:“先生且慢!”

罗太傅当然认得这位是四皇子——他可不敢得罪这位主子,便只好稍微缓了脸色:“四殿下这是何意?难不成四殿下也要包庇这在课上打瞌睡、还敢和先生叫板的混不吝?”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混不吝的解庭南:?

行,这就哭给你看。

小孩的眼眶本就还有些微红,被面前这位十分凶狠的先生这么一连串地骂下来,更是红了个彻底,不难看见其中已然有泪水凝聚,泪眼汪汪地抿着唇,那不知所措的委屈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陆从今慌忙跳起来,顺便捡走了令牌揣进兜里,又飞快地蹿到了解庭南和罗太傅跟前,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挡住老先生的视线。

陆从今笑吟吟道:“先生,这不妥吧?”

顾安绍一向是温和的,但如今已显然不悦,分明是告罪的话语,语气却硬邦邦的:“先生莫怪,三皇兄他毕竟年纪还小,身子骨也差些,还望先生海涵。”

罗太傅:?

他是真被气昏头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清楚顾安绍对他的称呼,只觉得这世道到底是变了。

在太学里被抽手心是个多常见的事儿!陆从今过去也没少因为背不出文章被他打手板,怎么今日轮到这小子,就变成了“不妥”?

上课打瞌睡怎的就成了天经地义了,还有这么多人维护他?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是啊先生,”哪曾想他一向十分喜爱的学生陆夜白也凑上前来,倒是没有像他兄长那般混账。话虽然是在劝他的,但那目的明显和他兄长一模一样。

“何必动气呢?消消气。”

“哎哟,这是……”此时门外终于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闻讯赶来的何司业被这一幕惊得一身冷汗,眼前一黑。

以他的角度,恰巧能看到罗太傅四殿下僵持的一幕,罗太傅右手高高举起,赫然抓着一把戒尺。

而下面被人挡在身后的,分明是……!

这这这……!这他妈是三皇子啊!万万打不得啊打不得!

这要是真动手了,以陛下如今对三皇子的宠爱劲儿,没准是要掉脑袋的!

他连忙高声制止,又急急忙忙地走上前。

“快住手!”何司业第一反应便是挡在了三殿下的跟前,“罗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他边这么质问,一边疯狂地朝眼前人眨眼睛,给他使眼色。

愣在这儿作甚!还不快走!

他猛地压低了声音,“你疯了不是?这是三皇子!”

三皇子……?

罗太傅大脑“轰”地一声,被炸得一片白。

三皇子?!

他惊骇地瞪大眼,目光直直对向那被好几人围着安慰的小孩,嘴唇哆嗦着,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怎的没人告诉他?!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小孩似乎是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想法,可怜兮兮地抽噎了一下:“您也没有给我机会说啊。”

罗太傅:……

他眼睁睁地看着何司业给人赔笑脸,这一荒唐闹剧还没结束,但其他学生毕竟还得上课。何司业无法,只得唤了其他太傅过来临时代课。

至于罗太傅?当然是带走去冷静冷静比较好,不然看他如今那状态,课也是讲不下去的了。

这事儿也怪他,都忘记和罗太傅这老古板讲三殿下这事儿了。

“还有啊,先生。”罗太傅临走时小孩已经止住了哭泣,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自己则朝身边几位满脸担忧的少年摇了摇头,往前走了几步。

罗太傅浑身冷汗劲儿还没下去,面色还白着,此刻也不得不赔着笑脸弯下腰来。

“三殿下……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