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的吧，奴告主，得滚钉子，那丫头滚得满身是血，也要告他……”
“那丫鬟和他有仇吧，宋家的事，谁不知道啊，所谓反贼，那不就是他的亲娘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那点事儿呢……”
“你可快闭嘴吧……皇家的事儿，岂容你胡说八道？宋公子那事儿，听说要被锦衣卫接手，到时候是要送去诏狱的。你们见过几个人，是能从诏狱里囫囵出来的？”
……
姜曦手一软，手中食盒差点就落到地上，幸好有一只手及时伸了过来，握住了把手。
秦申安嬉皮笑脸地低头，在他肩膀上拱了一下，笑眯眯问道：“一日不见，你竟然娇气到连食盒都握不住了？”
不等姜曦反驳，他又牵着小公子的手，走进教室，说道：“站在外面做什么？里头暖和，去里面歇歇。”
姜曦心里很混乱，顺从地被他牵着手，走到了座位上。
食盒被放在桌子上，打开后露出了里面一碟碟糕点。
“哟，这是知道你四公子还没用早膳，特意给我带的呢？”秦申安嘴角挂着笑，伸手就要去拿。
姜曦忙伸出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抿了抿唇，小声说：“这个、这个是别人的，我再给你买别的，好不好？”
张明远说，这个食盒，宋彦回原本打算亲手交给他的。
那、那是不是他走了一半路，突然被抓起来了，才会委托张明远把食盒送过来？
就因为，他祭奠了长亭长公主吗？
秦申安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姜曦慢慢眨了眨眼，整好食盒盖上盖子，放在一边，凑到秦申安身边，小声问：“宋彦回的事情，你知道吗？”
秦申安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很久，嘴角不满地勾了勾，才道：“你想打听他的事儿？”
小少爷眼巴巴地看着他：“能和我说说吗？”
“想知道，可以啊，”秦申安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腕骨上暧昧地抚摸着，笑容戏谑：“我可是要报酬的。”
可恶！
怎么能这么不正经啊。
姜曦唇一抿，生气地推开他的手，转过身，安安静静地拿出自己的笔墨：“没钱没报酬，我不想知道了。”
秦申安就像是想和主人闹着玩，但又不小心惹怒了主人的臭狗狗，姜曦不理他了，他又厚着脸皮蹭了上去：“我要的报酬很少的，怎么就不想知道了？”
见小公子实在是不理他，他只好妥协，抓着他的手在唇边飞快地吻了一下，道：“好了，拿到报酬了。”
“我还以为，你或许会有些消息呢。旁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这宋彦回入狱，多多少少啊和你们家谢三爷有些关系。”
“宋彦回有个丫鬟，本来是要在宋阁老寿辰之后被处罚的。可是在寿辰那一日，她被人劫持走了。去敲闻登鼓的，就是这丫头。”
丫鬟？
想起来了，是那个丫鬟！
当初他和宋彦回躲在山洞里时，曾经听到宋楚鼓动一个丫鬟，让她去勾引宋家宴席上的贵人。
后来宋彦回说自己会处置，这事儿便没有再被提起过。
可这事儿，和谢瑾有什么关系？
姜曦蜷着手指，脸色有些发白。
他曾经在马车上，看到一个陌生的丫鬟，在和谢瑾说话。莫非，那个丫鬟……就是宋家的丫鬟？
是谢瑾劫走了她？
会是这样吗？
会是谢瑾动的手吗？
……
就这么一点事，想了整整一天，姜曦想的脑子都开始疼了。
快下课时，秦申安忽然握住他的手，小声道：“还记得在翠金楼那晚，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姜曦满脸疑惑。
那日他喝醉了，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秦申安道：“那天你答应我，要去我家，看看我阿娘。”
说到这个，他的脸色有些暗淡：“我阿娘，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又是生离死别。
姜曦感同身受，心里跟着十分不好受。他主动握住秦申安的手，小声道：“好，我陪你去看看公主。明天可以吗？”
今天，我想回去问问谢瑾，宋彦回的事情，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秦申安没有异议，他同意了。
下学后，他和谢昭一起坐上了马车。
才行驶了一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蒋丛在外面道：“殿下和小公子稍待片刻，前面有锦衣卫经过，咱们的马车要先等等。”
锦衣卫？
姜曦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而后怔住了。
他看到了宋彦回。
今年的京城，白雪未停，滴水成冰，冬日里格外的寒冷。
然而，就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一向矜贵的宋大公子，被脱去了华贵的大毛披风，只穿着单薄的冬衣，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被锦衣卫押着，慢慢朝前走去。
两边的百姓看着他，议论纷纷，仿佛他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
姜曦喉头一哽，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堵住了。
他不是坏人。
他只是祭拜了自己的娘。
他才华出众，是这京城里的第一公子，二皇子和三皇子争着拉拢他。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曦很想立刻就下车去帮帮他。
可是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办法靠近锦衣卫，也没办法帮他伸冤。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放下了帘子。
谢昭捂住了他有些潮湿的眼睛，把人抱在怀里，轻声道：“别看了。”
宋彦回该死。
就算谢瑾不出手，他也迟早会出手。
他喜欢的小公子，压根就不该为这个人感到难过。
姜曦觉得茫然且齿冷：“怎么会这么突然……”
帝王宝座上的人，手握着皇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飘飘就捏碎了一个前途光明才学出众的年轻人。
“因为他犯了忌讳。”谢昭冷冷道：“当今的心眼，可不怎么大。”
马车很快就到了安阳伯府。
刚下车，安阳伯亲自迎了上来。他的脸色很奇怪，似是觉得丢人，又似是欢喜高兴，憋了半天后，他满脸复杂地对姜曦道：“宫里来了位公公，是来宣旨的。”
“姜曦，陛下给你和秦四公子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