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第一次被堂兄邀请,大抵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忘记方才陈群还有些嫌弃他,顿时连跳几下,抱住堂兄,一边用脸蹭一边开心道:“兄长,今天去!今天去!”
陈群不回答他了,转头看向张氏:“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张氏拍了拍他的脑袋,责怪道:“你啊,就知道骗人。”
“阿忠,天太冷了,下个月来世母家可行?”
陈忠容易满足,连连点头,答应得可开心了吧。
待到陈谌走出膳厅,张氏向他说了离意。临走时哄了一会儿拉着陈群衣袖不放的陈忠,母子二人这才离开。
—— —— ——
夜寒霜重,月朗星稀。
小屋子里除却一道可怜地缩成一团的烛火,真就是黑水一般的沉默。陈群在布衾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在脑海里数着秒数,脑袋里回放起现代学生们的音容。
扳着指头算日子,今天正好有他的一节课。
陈群侧过身子来,听见了几声响动。他凝神一听,却又没了。
穿了鞋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不发出任何声音打开一条缝隙,只见后院里的玉兰树在亭中投下一滩积水,空明澄澈。
其余屋子里一片黑暗,独独膳厅里隐约还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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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他小心地探出身子,踮起脚尖走到膳厅前,冷不防听见一道叹息声。
那叹息声沉厚悠长,就像是从亘古的地底里传出。陈群凑进去往屋内一看,叹息声和幽光来源于储存炭火的屋子。
从石板地投射下来的阴影可看得出来,陈寔和陈纪俩人面对面坐在屋子里,应是相视无声。
一阵寒风吹来,玉兰树的叶子刷刷作响,落下积水。陈群打了个寒战,连连咳嗽几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是阿正,外边冷,让他进来烘烘火吧。”陈寔沙哑着声音,猜想是陈群睡不着觉,跑出来。
祖、父二人一个把他搂到怀里,另一个冷着脸责怪他。
屋子里又小又窄,陈寔坐在煤堆前不远处,面前的土坑里烧着今早没用完的碳,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发出噼啪的响声。
陈群望了望回归沉默的陈纪,一时间也不明白他俩为什么要围着炭火发呆。但是从成年人的世界里考虑,极度的焦虑前面,沉默也许也是一种宣泄的方式。
他拿了跟木棍,动手戳里面被捂得严实的木炭,他一边戳一边还想着,一氧化碳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寔看着不安分的小娃儿,那几分低落忽然地消失了不少。他用下巴的胡子扎了扎陈群的额头,此时隔辈更亲的传闻在他们身上也得到了证实。
“祖父为何叹息?”
陈群用手挡住被扎得又疼又痒的额头,睁着与从弟陈忠没什么两样的圆眼,也是格外的惹人怜爱。
他原以为陈寔可能会说“这是祖父和你阿父的事情”,或是默不作声,但是陈寔略沉思一会儿,低声说道:“是今日客人到访的事情。”
“司徒公杨赐?”陈群只听说司徒杨赐来拜访陈寔,故而也这么问了。
陈寔摇了摇头,继续答道:“是孔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