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北漠,卫检早已从清秀的书生变成胡子拉碴的大爷,原本平整的肌肤被寒凉的利风吹成层层波浪,乍一看还以为这人已经五十来岁,其实卫检今年不过三十二。
来北漠快十年了,十年里,他全心全意为民,收到朝廷命令,年复一年带着百姓种树,开荒,度过了漫长而又平静的三千多个日夜。
今年京城来了人,满脸欢笑想将他迎回京中,然而他苦笑一声:“我如今那里还会做官,早已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京里来的官被他不软不硬顶了回去,见他们身影远远离去,卫检叹了一声,刚要回那破屋子,邻居家的男孩手里捏着一团沙问:“卫先生,你怎么还不娶妻呢?我家阿婆说再不娶就娶不到了。”
卫检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先生曾经有过一个妻子。”
男孩瞪大眼睛,满眼不相信:“真的?那她现在人呢?”
天色渐黑,卫检看向天侧慢慢升起的明月:“怪先生从前太过优柔寡断,失了与她在一起的机会。”
那男孩不屑地嗤了声道:“卫先生,没有妻子就没有妻子,我又不会嘲笑你,干嘛骗我喽,没在一起过怎么能叫妻子呢?”
卫检笑了一笑,紧接着笑意越来越苦涩,越来越悲伤:“你说的对,我哪有资格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孩子转身进了家门,卫检却没了歇息的心思,他吹着凛冽的风抬头望明月,想起年少时,常常在夜间偷溜出去,与她共赏一轮明月,可如今,佳人不在身旁,赏月只剩他一人。
他吹风到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在睡梦中昏昏沉沉许久,只觉得浑身发烫,怎么都醒不来,耳边似有各种说话声一直在扰人。
别吵了……他虚弱地想着,终于挣开万道锁链,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却被眼前雕花床顶怔了半晌。
这不是他那个破屋子。
“哎呦,我的检哥儿,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