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二根你完蛋了……”李板大声地嘲讽起来:“你硬生生把人害下去的哟……”
“你他妈别胡说八道,”苟二根的膀子都抖了起来,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结论:“你们都看到,刚才从后面突然又冲上来一辆轿车,开得飞快,直接把他撞下去,这跟我可没一点关系。”
“哟,没一点关系?我们都看到你把那一板车水泥沙子倒在路面上,”李板继续嘲讽着苟二根:“如果不是你搞了一大片障碍,那轿车能绕不过弯么?”大伙随即都跟着李板呼喝起来。
苟二根急得青筋暴出:“因为他要强行进来……我哪里知道他会出车祸啊?……”
“底下那车开始冒大烟了,你们赶紧报警,再拖下去这车会爆炸掉……”李板这会儿也爬到最右边,抱着一根老树干,不断地往下探头观察,随即大喊警告:“这车的侧盘还支撑在中间那条土径上,苟二根,你赶紧往前绕,从石阶那下去瞧瞧人死了没有,再怎么样也是一条命。”
苟二根害怕急了,再怎么样也是一条命?那为啥别人不去管,偏要他来管?旁边不是已经有人报警了嘛?苟二根仍旧在原地呆愣着,脑袋一阵阵地空白,他完全不想听到底下的情况。
但耳边却连续响起其他民工们畅聊事故的话,很多人拿手电筒往底下照:“能看到尸体么?”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还不下去看看?”李板从坑里爬到苟二根旁边,耸了他一把:“现在那肇事的已经跑了,要赔偿就是找你,还不赶紧去把那车主救出来,兴许他能少讹你些……”
被李板耸得一个踉跄,但苟二根又仿佛突然被某些话敲醒般,整个人倏地跳了起来。
(5)
跑跑停停,苟二根断断续续折腾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找到能通向山型绿荫中间已经荒芜了很久的石头阶梯,特别陡峭,这凌晨半夜,微弱的路灯根本不顶用,苟二根下到土径上已经很吃力,而土径又只有一米多宽,路面凹凹凸凸不平坦,到处重生着杂草老树干,以及不时要拨开的蜘蛛等老大个昆虫动物,非常不好走,苟二根后悔没带手电筒来,同时更想不通自己怎会如此倒霉。
又走了快半个小时,才闻到一阵浓烈的汽油味,再往近,空气中已经夹杂弥漫着重重的金属灼烧焦臭,那出事的轿车好不容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头尾左右都烂得残破不堪。
“先生?”苟二根心跳加速,非常紧张,试着大喊几声:“先生,你能说话吗?……”
欧腾摔下来的时候就向他的贴身保镖安子烈发了紧急呼救,在他被夹在安全气囊中间,保持着头脚倾斜姿势的四十多分钟里,欧腾仅有些意识,都在愤怒他的保镖团队声援太慢。
如今终于听到声音,却根本不是他手下,这畏畏缩缩的语气,原来是刚才那个民工。
“立刻过来……”欧腾居然还激动地叫了两声:“你立刻过来……”但光是说话就已经让他满头晕眩,浑身酸痛,欧腾明白自己伤势不轻,现在必须冷静,把握住最快脱离危险的机会。
听见清楚的人声,苟二根被惊出一个大激灵,脱口道:“你能出来吗?”他再没文化也马上察觉自己这话问的多愚蠢,于是苟二根赶紧向轿车走近些,又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出来?”
苟二根这面正对着轮子,但还是隐约能看到车窗龟裂,车门变形,车身侧盘斜斜地横卡在老树干和窄小土径之间,路被堵死,苟二根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欧腾指示道:“你从车尾,慢慢爬到车上,把最上面的车门打开,我已经解锁了,除了悬空的地方,其他都能着力……”
苟二根随即照做,他本就是个建筑工,爬这点高度还算麻利,欧腾的车门很快被顺利打开,苟二根望着里面瘫软的男人,轻声安慰道:“先生,我抱你出来罢?你把手臂给我?”
欧腾终于能面对面地看着这个民工,他冷声表示:“你再爬下来一些。”苟二根换了个支撑点,爬下去,在离男人更近的时候,欧腾整个胳膊猛地往上,牢牢抱住苟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