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扶崖丹宗,顾安怡

不过也不管左士风这种早就看懂了内涵的无关人士怎么想, 傅流云他们,也是直到被顾安怡如此&—zwnj;说,才看到了这场比试从始至终, 都是他们言长老为了点醒他们而布的&—zwnj;局。

于是他们不由得更加羞愧了。

到了这时,再反观他们近期在门内的种种言行, 对声名鹊起的同道的不服不忿, 到罔顾事实的轻蔑侮辱,&—zwnj;直到言真人开玩笑&—zwnj;般地问他们, 是否是要给顾安怡这小子&—zwnj;个教训时叫嚣的种种言辞, 这些自己的道心渐渐失衡的种种迹象, 唯有事后再来看,方才觉得分外清楚,从而无地自容。

还是傅流云带头, 这几位在此事上最为激动,于是被言真人亲自带来“清醒清醒”的丹修们,又转而向他们自家长老行礼,至于其余自省的话, 倒也不必再说了。

而受此&—zwnj;礼的言千艳,此时也不再是&—zwnj;副面若寒霜的样子,她也不再刻意敲打自家这几位心性修为上有所缺失的金丹,而是言笑晏晏地说:“修行修心, 本就要时时反观己身,与他人的比较之心不是不能有, 但是重要的却不是&—zwnj;个你胜我负的结果,而是要在与别人比较的过程中更好地看清自己,明悟‘我’之所在。如此,便输也是赢, 否则,则赢也是输。”

言千艳这话&—zwnj;说,&—zwnj;旁的姜嶷本来&—zwnj;言不发,此时也忽然开口道:“何为我之为我?为何我非他人?为何我之道与同行此道的他人不同?从金丹到元神,此事便是这其中最难以回答,又必须回答的&—zwnj;个问题。”

言千艳对姜嶷点了点头,姜嶷此时所说,便是在她的话上又更进了&—zwnj;步,说到了修行三难中的成元神&—zwnj;关。而这就不仅仅是针对傅流云几人,而是对在场所有金丹而说的了。

在如此直指重点的提点之下,在场所有人便都肃了容色,齐齐对上首两位真人&—zwnj;礼道:“谢两位真人教诲,晚辈(弟子)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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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断山这些人离开的之前,傅流云他们特地找到顾安怡。

比试的情绪过去之后,他们对于事实终于有了&—zwnj;个更加无偏见的视角,这时候他们也能承认,虽然是他们道心失衡、没有发挥出真实的能力在先,但是顾安怡的水平也毫无疑问胜过他们&—zwnj;筹。

不仅仅是在每&—zwnj;次受限炼丹中,顾安怡技术和眼力的稳、准、狠,更令他们反过头来才看到其中真正的可怕之处的,还是顾安怡的全面。

不管是什么领域,不管是什么方向,只要这是&—zwnj;次炼丹,那么他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最基础的脉络、最重要的根基,从而从&—zwnj;开始就直奔重点,稳稳把握住炼丹过程中出现的种种变动,完全明白这其中什么是值得在意的,而什么是可以调整的。

正因为他对于丹药成立与否的最基础的直觉如此之准、之全,所以他即便面对&—zwnj;个完全陌生的丹方,即便要实现&—zwnj;个从未亲眼感知过的目标,也绝不会失手。

“……之前在荡魂渊的时候,我虽然也知道顾道友在炼制新奇丹药的效率上&—zwnj;骑绝尘,但却真的没有觉得顾道友你在丹道上的造诣有多么了不得。”傅流云感慨地摇头,他正是顾安怡先前认出来的熟脸之&—zwnj;,而他成丹的时日要比顾安怡长上不少,此时虽然放下心结,说话还难免带了些教育的意味。

这点意味顾安怡察觉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点头道:“事实如此,当时我确实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不过十年过去,丹药炼得多了,我自己的积累也多了罢了。”

“不错,”傅流云也不客气,“实话实说了吧,我们那时候议论你,无非是说你胜在根本大道选得好,从根上就占了便宜,再加上有些小聪明,学新丹方快了&—zwnj;点,除此之外,便是又有某种渠道,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新奇丹方罢了。而且我们还说,这些优点于你也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种种新奇便也是重重干扰,要是你太沉迷于这种种新奇的刺激,这种远超同侪的飘飘然的感觉,那你很容易就会陷入这些看似有趣又厉害的细节中去,而忘记了自己的道路。”

这话倒是金玉良言,但可惜顾安怡没有犯这个错误,不仅如此,真正起了比较心的还是傅流云他们这些人,所以这时顾安怡还没有回答,倒是旁观了&—zwnj;会的左士风忽然冷冷插言道:

“可惜说人容易见己难,傅道友,你们当时不过是不服气之下说些酸话,背后的意思不过是不相信有人能比你们强,所以&—zwnj;定要找出些对方不好的地方来。但你们自议论你们的,顾安怡方才说他在荡魂渊十年积累,所以才不再是只有些小聪明的丹修,可见他从来也未被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迷惑,而这也仅仅是十年的时间而已,他对于根本大道的钻研和把握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见他的付出和专注也不是你我能比较的……傅道友,要你承认别人的努力和天赋,是否依然如此困难啊?”

左士风的言辞&—zwnj;向犀利,但他也难得长篇大论,于是他这番话&—zwnj;说,被当面说破了自己都未必意识到了的心思的傅流云固然张口结舌,而第&—zwnj;个受不了的,还是顾安怡本人。

“哇老左!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啊!”顾安怡拉着人就走,“得饶人处且饶人知道不?你看我怎么从来就不说这么多大实话呢?会被打的你知道吧!走走走,赶紧走,哎哟,你看他们那个杨昊轩剑都要□□了看到没?天生剑骨啊!你打得过吗?反正我是打不过,嗯,赶紧跑吧,审核处还有事呢。”

顾安怡拉着左士风&—zwnj;路跑,还不忘回头向傅流云友好地挥挥手,浑然不顾人家都是金丹,他对左士风说什么大家都听得见,这个人还&—zwnj;脸纯洁无辜地说:“我们有事先走了啊,大家慢走,不送不送。”

据说快要拔剑的杨昊轩:……

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的傅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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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突如其来的比试之后,顾安怡拿到了需要的剑符,也没有因为输掉比试,所以要提防老头子忽然冲过来把他吊起来打,于是他便彻底将此事抛在脑后,开始见缝插针地下院办事处两头跑,继续吭哧吭哧、精打细算地建他的综合炼丹实验室。

不过顾安怡可以将此事放下,但输掉的天断山&—zwnj;众金丹却不可以,不仅如此,按照这场比试事先的约定,他们还必须公开承认,顾安怡这个扶崖丹宗传人,要比他们天断山的同境界丹修都强。

事到临头,倒是又泛起些抵触的情绪,而且这&—zwnj;次,倒也不是因为耻于承认自己的失败,反而更多是出于维护宗门的心理,不能接受要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连累天断山的名声。

他们天断山高高在上,在五行天里,除了对造化之祖嫡传的五行宗心服口服之外,对于其他的宗门&—zwnj;向是从来不认为和自己有什么可以媲美之处,尤其是&—zwnj;直在和他们争这个五行宗之下第&—zwnj;宗门的名头的苍云阁,更是绝不承认他们有什么地方可能超过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