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行动日·下

来了。

在水晶山中, 蕨叶第一时间感知到了一切。

共鸣加强,最核心的一层故事揭露了,所有身处水晶山中的意识, 都同时想起了众魂之魂的真名!

蛛夜!

蛛夜来了,他们的神来了, 水晶山正在意识之海中大放光芒, 这些光芒有如实质,在它们经过的地方, 所有游离的意识都被立刻同化, 一个个缩小版的水晶山同时出现, 看上去如一条条缤纷璀璨的水晶项链。

在正中,最辉煌盛大的那座水晶神山上,圣洁的赞颂声缥缈而悠扬, 所有意识的指向被分为了两边:一边是水晶山的核心,那里有一个虚幻的神座,神座忽隐忽现;

而另一边则是水晶山的山顶,那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影, 在看到这个在光芒的照耀下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身影的时候,所有意识之海中还能清醒目睹这一幕的头脑,他们的脑海中都响起一个名字:蛛夜!

众魂之魂的“真名”!

这种明悟是一个征兆,一个这个世界已经渐渐承认这个“事实”征兆。

但是对于蛛夜来说, 这种“渐渐承认”显然还不够!

她要的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在她脚底,水晶山自动打开一条通道, 通道的阶梯径直通往水晶山核心,尚且无人触碰的神座。

蛛夜一步步往下走,她每踏出一步,就能感觉到水晶山的整体力量又多在她身上汇聚了一分, 而当她走到神座那里,坐上那个尚且虚幻的座位之时,这座水晶山的所有力量,所有信仰的指向,便都会统一在她的身下!

不过,这还只是第一步!

终于,蛛夜坐在了那个虚幻的神座上,原本还被一分为二的香火愿力,如今已经全然指向了她本人,第一阶段成功了!她取代了掩人耳目的“众魂之魂”,正式统合接管了这座她造出来的水晶山的力量!

随着蛛夜坐上神座,神座的虚影猛然稳定下来,但又没有彻底稳固,但是蛛夜本人的身影却在渐渐模糊,仿佛是她将自己的稳定性分给了神座一般。

蛛夜知道,她来得太早,神座并没有完全成形,还并不能代表真正的神灵,但是,她为何要提早发动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抓住优势,一举扩大,奠定胜局的么!

于是,坐在半虚幻的神座上,蛛夜配合外界正在举行的盛大祭典,在意识之海中毫不犹豫地掀起浪潮,在她的信徒们眼中,她如今已经和众魂之魂划上了等号,那么她就要利用水晶山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有史以来,荡魂渊中所有山鬼对于众魂之魂所有模糊的赞颂,都应该,也必须,在此时,悉数归于她这个“终于诞生”的众魂之魂之上!

更盛大的共鸣浪潮在意识之海中掀起,整个意识之海都被搅动,巨大的力量通过一串串水晶山组成的项链往蛛夜身上汇聚而来,蛛夜感到自己的本质正在经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她正在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改造、吞噬、抬升!

蛛夜驾驭着这股庞大的力量,她和神座的虚影已经彻底合为一体,现在这两个影子已经同样虚幻,但正在毫无疑问地迅速凝实、稳固下来!

蛛夜明白,只要神座彻底稳固,那么事情就再无变动,她便将登临神座,成为成为整个荡魂渊唯一的主人!

随着抬升感的增强,蛛夜同时看到了许多庞杂的景象:她看到夜城中所有的祭坛和周围狂热的信徒,她看到夜城周边的景象、其他城邦中的景象,她看到一个个魂殿,和荡魂渊广阔的无人地带……

除此之外,她还能隐约看到另一个奇异的空间,一个连此时的她都感到敬畏和神秘的空间,在看到这个空间的同时,蛛夜便瞬间明悟,想要最终成神,旧的她将和神座一道粉碎,而作为众魂之魂的她,将掌握着巨大的力量,在另一个空间中诞生!

这里就是她最终将要深入的地方,这里就将是她将要重新诞生的地方,这里就是——!

可是,就在这时。

水晶山忽然裂了。

是那座正中心,最大、最坚固的水晶山——先是一条巨大的裂缝,瞬间便从头到脚贯穿始终,继而便是粉碎,更多的裂缝如龟裂一般在第一道裂缝的周围飞速生长,不过是一个瞬间,整个水晶山便忽然轰然崩毁,飞散!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四散的小块水晶!

随着这座神山的崩毁,外围不过是刚刚被催生的水晶山也一个个消失无踪,如幻影一般破灭了;在这样的混乱之中,蛛夜还能感觉到,她和那些飞散的小块水晶还没有失去联系,但是,水晶山中的另一半,却已经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意识,不再是她的信徒了!

他们不再是“纯净”的、头脑中只有蛛夜想要的认知的理想“信徒”,而是一个又一个,被唤醒了的人!

蛛夜感到自己的位格和力量飞一般的跌落,她的身影和神座的虚影同时变得模糊,仿佛风中残烛一般,在她先前亲手掀起的意识之海的浪潮中摇摇晃晃!

“不——!”

刚刚还在力量的顶峰,只差一步就要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成为真正的神灵,这时却又在一步之内被打落云端,这种巨大的落差和空虚感,让蛛夜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弱者的台词。

但是这一句之后,她便立刻扔掉了这样的心态。

这是有预谋的!她被人算计了!

蛛夜的斗志熊熊燃烧,她的水晶山一半破碎,但另一半还基本完好,只是被分散了而已,蛛夜很快适应了力量的落差,她和神座周围还有一块核心的水晶,她开始聚拢依旧属于自己的信徒。

不!她还没有输!那些拥有自我意识的东西只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外界的祭典也在继续,她还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只要她能用好这一半水晶山,她也未必不能继续冲击神座了!

这时,蛛夜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