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海深处, 海底,近乎完全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平直的光束。
一个人影进入光束, 光束很快消失。
……
梦蜃兽的魂珠是它们死前精气的凝聚,风暴海中特定的地方是它们的产卵地, �样也是它们回来赴死的地方。
在风暴海这片特殊的海域之中,海面永不停歇, 海底则孕育着这种狂暴的种子——这里看似宁静, 但实则远比海面来得危险。
只有足够特殊的存在, 才能够在这种环境中如鱼得水。
一只成年梦蜃兽张开了它巨大的贝壳,一道梦幻般的光晕闪过笼罩全身,下一瞬,这只梦蜃兽所在的地方就失去了它的踪迹, 而与此�时, 一道海底龙卷凭空在这里出现, 又在几个呼吸之间猛然扩大,从海底拔地而起, 毫不在意地碾碎了它附近和途经的一切,带着万钧的气势, 咆哮着向海面冲去。
——梦蜃兽能够预测海中的变化, 并提前做出反应。不仅如此,它们还以孕育风暴的特殊环境本身(一种特殊的规则聚合体, 通常被叫做风暴种子)为食。
梦蜃兽继续前进, 它的动作优雅, 时而消失躲避危险,时而关上它的两扇壳,捕获一些足够小的风暴种子, 它在暗藏危机的海底行进彷如闲庭信步,让任何企图在海底跟上它的存在都显得愚蠢而笨拙。
不过当然了,如果那个企图跟上它的存在是一个修士,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只是需要跟着一只梦蜃兽,以根据对方的动作来规避危险的话,那么不管在别人看来多么笨拙,这种跟踪本身都是有意义的。
顾安怡以一种绝对说不上好看的姿势在海底前进,要是这里还有第三者,他或者她大概会脱口而出:狗刨啊!不过很不幸,或者很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这样一位心直口快的好人。
梦蜃兽虽然灵智不低,但除了孕育中的风暴种子之外,它们对其他所有东西的感觉都不太灵敏,甚至都说不上有任何听觉和视觉,顾安怡不远不近地跟着这只梦蜃兽,时而遇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梦蜃兽,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的梦蜃兽之中,在它们边缘坚持狗刨的顾安怡是那么地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终于,穿过一片铁刷子一般的海底植物之后,一片光裸的海底岩地上,一座低矮而庞大的海底火山出现了。
梦蜃兽们欢快而优雅地奔了过去。
顾安怡欢快而狗刨地跟了过去。
顾安怡跟在梦蜃兽们身后靠近了它们的大本营,在靠近火山口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几只专门负责警戒的梦蜃兽,即便是梦蜃兽的感官再迟钝,要想依然大大咧咧通过这里而不被它们发现也已经是不可能了。
原本,顾安怡一直和其他梦蜃兽保持着距离,但是到了这里的时候,他狗刨的姿势忽然一停,然后整个人原地消失,水里像是凭空生出了一缕青烟。酷似当年吕泛在山海杯比赛里湖底消失时的情形。
这缕青烟消散之前,看他前进的方向,正是热闹而拥挤的火山口。
通过这一重阻碍之后,顾安怡终于到了风暴海中难得的宁静之地,也就是梦蜃兽回来集中产卵的地点之一。
火山口里,海水是散发着微光的橙色,这种微光是从地底更深处透上来的,给人一种朦胧的迷幻感,而顾安怡此时就平躺在地底,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懒得动弹的大扇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