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怡现在在办事处内部典籍室中的一间阅览室里。
典籍室这里, 各种资料论文是分等级的，一些不可以带出典籍室，一些不可以带出办事处, 还有一些除了需要定时归还之外没有任何限制。
这个权限也会根据借阅者的资历和当前职位而变化，不过对于顾安怡和檀思道这种刚加入办事处不到半年的新人来说, 他们两人的权限倒是差不多。于是，在顾安怡在典籍室找到一些不能外借, 只能在阅览室里看的论文的时候, 他就在阅览室里遇上了同样已经下班的檀思道。
檀思道檀道友神情空灵, 衣着风格过分简单，看似和办事处中的大多数人都差不多，不过之前在例会上认识的时候，因为只有她一上来就把当时大家都好奇, 但谁都没说出口的事直接对顾安怡挑明了, 顾安怡已经将她划入到了不可捉摸的范畴里。
而这一次这一句天外飞来一般的问题, 也让顾安怡加深了这个看法。
顾安怡只是皱了皱眉就说：“你是说办事处为我们修炼留出来的轮休？”办事处确实对他们有这项福利，因为接连上班就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修炼了, 所以员工们完成一定的工作量之后就可以请长假，等同于固定的轮休。而顾安怡因为工作效率比较惊人, 于是其实已经满足了申请长假的条件。
“嗯, 我确实在想这件事，不过我应该不会申请的。”他说。
檀思道歪了歪头, “哦, ”她说, “猜到了，虽然你在看这种东西。”她点了点头，下巴很有指向性地对着顾安怡借来的一堆资料, 像是这就说明了一切。
顾安怡暂停了一下，他正在草草浏览的这些论文都是关于如何从炼丹中获得符文的不同方面的研究，不错，从这一点上很容易看出来他在准备自己的修炼，说不定就在准备攻克下一枚符文了。
不过，要从这一点直接跳到他其实还没有决定要不要使用他的修炼假期，这好像就显得有点过分跳跃。
但是，如果再加上他其实早就满足了申请轮休的条件，但是这两天还没有申请的意思，这个结论也不是很难得到。
所以说，檀道友说话虽然直接了一点，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但如果跟上了她的思路，就会发现她其实具备相当程度的敏锐细致。
“那么看来你是要申请的了，”顾安怡也暂停了自己的事，指了指檀思道手边的一堆资料，她看的东西同样很有指向性。
檀思道侧头看了一眼，她借来的这堆论文几乎全是关于某种叫做“天幽洞玄丹”的丹药的方方面面，从灵材到操作到理论都有，“哦你看到了，”她漫不经心地说，“但你知道，掌握一种丹药的炼制方法，和保证能从这个丹药中得到一枚新的符文并不是一回事。”
“确实没有这种保证，”顾安怡点点头，他几乎没有和同阶段丹修探讨修行的经验，于是他也很乐意和檀思道多说两句，因为从某种角度看，和她说话挺有意思，“并不是只要炼丹的次数够多，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但不炼够却绝不会有。”檀思道掏出一袋瓜子，非常自然地无声嗑了起来——当然，瓜子壳是直接消失掉的，绝不可能弄脏她正在看的资料，她歪头看了顾安怡一眼，更加自然地将手中的瓜子分了他一半。
“所以你很奇怪，”她看来是暂时不打算接着研究自己的论文了，“不过这也可能是你炼丹的诀窍，看来你觉得你可以一边完成工作任务一边炼丹，唔，”她又看了顾安怡一会，“原来你真的可以。”
“没什么特别的，法宝的功劳，”顾安怡点点头，他也开始嗑瓜子，同样没有影响看资料，“而且审核丹方对炼丹也不是没有帮助，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请假。”
“哦，是时间法宝吗？那要小心多次使用导致的自体时间流速失控。”
“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多谢，我会注意的。”
“对了，你对玄级丹药的分次转生理论是什么看法？”
这不是一个很成熟主流的理论，但顾安怡正好看过，于是他们就探讨了一下这个理论，顾安怡认为这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花架子，但檀思道则认为即便这个理论的绝大部分都是垃圾，但是其中一个作用不大的变换则具备非同寻常的意义，让她感到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种灵感……
和檀思道的聊天很愉快，她的知识面很广，而且在别人看来恐怕都和她本人的修行没有太明显的关系，她仿佛只是凭着纯粹的兴趣在探索——虽然副作用就是，顾安怡很怀疑檀道友在某些方面过于轻信。
比如，她对于小道消息的认真程度就相当惊人，顾安怡确定，要是上次自己没有当面澄清，檀道友就会把他等同于“丹方成精”或者“积年老鬼”这件事当真的来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