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可吃着吃着,一滴眼泪啪嗒滴落进米粥里,苏小可端契碗,将碗挡着自己红了的眼眶。
“傻丫头”付老头听出了苏小可的哽咽,拿着烟杆从椅子上起身向门外走去。“你慢慢吃,别噎着,我先去找辆马车,你吃完了收拾好行李,在大门口等我。”
“好。”苏小可带着哭腔回答着。
温家东院里,温寅初和母亲大夫人也将东院的房舍收拾完毕,入住了进来,大夫人也和往常一样,照顾着温寅初的饮食起居。大夫人坐在桌子旁,将一碗浓黑的药递给桌边的温寅初。
“娘,我已经好了~”温寅初口气柔中带刚,试图拒绝眼前的药汤。
“这是最后一副了,你这身子,从小就体弱多病,要不然太爷他老人家怎么会舍得让你在建林住上这么多年。还不是希望你身体早日康健,咱们大房后继有人。”大夫人边说边把药放到温寅初面前的桌上。
温寅初在八岁时,由于遭受风寒,久病不愈,身体日渐羸弱,在大夫的建议下,被母亲大夫人带到大夫人的娘家建林居住,建林天气暖和,有利于温寅初身体的保养,就这样,温寅初一去就是十年,即使是自己亲生父亲去世时,也没回来奔丧。倒是疼爱温寅初的老太爷温凤华,在身体还能行动时,总会在冬天去建林,对外说是为了避寒,其实是为了见温寅初,他极其喜欢温寅初的宽厚仁道,这一点他去世的大儿子及现在的温九庭身上是没有的,但是有时候温凤华也想,其实如果要坐温记的继承人,必要时还是需要一些手段的,不择手段不过是败者对胜者的仰望和污蔑,在他温凤华眼里,不择手段可是个褒义词。
“好,都听娘的。”温寅初虽不情愿,但也不想背逆了自己的娘亲。于是端起碗,将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大夫人欣慰地看着温寅初,这个已经成年的孩子,从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到今天体贴入微的大房当家,他已经开始能够独当一面了。
“寅初啊,我想着,既然咱们要在苏中定下来了,你的人生大事也该考虑了,我听你二娘说,她有个侄女,今天刚十七····”大夫人开心地说着。
“娘,儿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再说我这刚到苏中,什么都还得熟悉,先把生意的顺熟了,咱再考虑也不迟,再说,您还担心您儿子会找不着对象啊?”温寅初笑着回着,他知道母亲担心自己的婚事,再加上自己体弱,早些成家,肯定是好的。只是他这么多年,还真没想到要和谁一起共度余生呢。至于二夫人家的侄女,之前倒是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大家闺秀,只是美是美矣,毫无风骨。用点迷信的话来说,他觉得与她没有缘分,至少他对这位小姐是没有仍何感觉的。
他想,儿女之情这种事,还是容以后再说吧。
而此时中院的议事堂中,一众掌柜并排而坐,这是一月一次的例会,温记各行各店的掌柜均到会参与,除了报上月报盈利收支的情况,还要提供下月的计划,以前都是由温九庭代为主持,今天温凤华破天荒的到会参与,大家都心知肚明,温凤华的出现,不过是为了温寅初接下来的路打好前仗。温凤华坐在最中央的位置,而温九庭坐在温凤华一旁。
“这次温记烧房的收购事宜,我也跟寅初商讨过,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等把苏记烧房并购到我们门下,以后各大楼店的酒,就可以我们直接应供,不用再绕着弯子去想解决酒的问题,当然也让大家少走些弯路。”温凤华虽声音低沉,却话中有话。这些年,采购酒的事主要有温九庭手下打理,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其实温凤华心知肚明。
温九庭脸色有些不好,他知道温凤华的话是在提点他,如若是别人,他那暴脾气指不定已经掀翻了天,但是想着如今并不是自己发火的好时机,在场的大多数掌柜也没有明确表达立场,所以他只得忍着自己的不甘,反正,温寅初的风光也不过就是今日,过了今日,等苏记烧房的收购落汤,他有得是办法让温寅初死心。
议事堂中的掌柜一一上报着月报,温凤华提起笔一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做着记号。他虽已年过八十,但是如温九庭所想,他仍旧一如既往的健朗,在生意场上,再折腾三五年,依旧没有问题。
温九庭看了看认真做记的父亲,又看了看院中用以计时的龙杆,龙杆也在地上无影,午时快到了,温寅初应该已经到了苏家,走进自己的计划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