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笑道:“明年的春闱,总要准备。”
李容渊也笑:“若你还要准备,这世间恐怕也再没人能高中了。”
这屋里虽燃着炭火,那人却裹着狐裘,衬得五官越发清俊。李容渊在他对面落了座,身边一位清秀小童即刻搬来一方白玉棋坪,上面停着一只青色的乌鸦。那人执起白子落在星位上,望着李容渊,开口道:“这便请了。”
这一方手谈便是一个时辰,那人将手中的棋子投入棋匣,讶异道:“前几日见你只是恹恹,今日怎么心情忽然如此之好,竟让我赢了半目。”
李容渊拨弄着黑子,懒洋洋道:“譬如这一盘棋,即便走的再精彩,复盘的时候也索然无味。”
那人望着他笑道:“看来,你是从旧棋局中得了新滋味了。”
李容渊但笑不语,那人却忽然沉声道:“我只觉得,自你去了一趟高昌,整个人都与以往不同,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李容渊望着他并没有答话,却转而道:“说起来我倒要谢你,今日邀我来,说罢,究竟是什么事?”
那人见他避重就轻,只得开口道:“我要一个身份。”
李容渊望着他,思索了片刻道:“吴地的望族,却是小宗。祖上曾富贵至极,如今没落了,这样如何?”
那人微笑道:“那便姓姜吧。”
李容渊微微颔首,起身而去,那人在他身后道:“可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
李容渊淡淡道:“若执天下,与卿共之,片刻不敢忘。”
离开了慈圣寺他一路策马下山,不过半个时辰便入启夏门到丰乐坊,穿过一片热腾腾的馎饦和胡饼摊,在十字街南一栋高高挑着灯笼的深宅大院下马。
早有仆役上前替他牵过马,一位美艳而端庄的女子迎上来笑咪咪道:“今日郎主回来的迟了。”
李容渊步伐轻快地走进自己的府邸,笃定道:“你去给万骑的张、陈两位统领送份拜帖,请他们明日到平康坊郑都知家喝酒。”之后又吩咐道:“再去收拾个园子出来。”
那女子柔声道:“要什么样的?”
李容渊想了想道:“要南国的花木,北国的奇珍,再让膳房做十六味点心。”说完又特意嘱咐道:“不要太甜,会坏牙。”
待他走后,那女子身边的小婢子好奇道:“朱雀姐姐,我们家要来客人么?”
被唤作朱雀的女子笑道:“看来是位女客,年纪不大,许是要常住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