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7

除了直觉,她找不到任痕迹!

最让她恼火的是,温柏义丝毫不提及离婚也有他的越矩,好像这是她一个人的错。

他父母非常好摆平,只要他坚持,不过是半月沉闷的家庭生活,落到她头上,家里鸡飞狗跳,不剥一层皮没得消停。

“我觉得离婚对我来说太亏了,我怀疑我会被打到骨折。”尔惜这样夸张。

“不会的,”他安慰她,“如果你怕的话,我们一起去说。要打打我。”

“那离婚原因呢?怎么说?”

“感情不和。”

她问他,“你之后会找什么样的人?”

温柏义沉默不语,又被她追了一句,无奈地回答,“不知道,再说。”

离婚板上钉钉,尔惜也都接受,但几番试探,只恨他的不坦诚。

“既然不知道,等你想好了再离吧。”她玩笑,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薛尔惜……”

“怎么?着急离婚?”

“我希望明年我回国,可以办掉。”

“我一点都不着急。你急的话,就净身出户吧。”她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离婚这件事,本来就是谁急谁吃亏,圈子里多的是男律师自己出轨把财产全数转移,糟糠妻净身蹬出户,还要抚养孩子。此类事件屡见不见,社会新闻都上了几十趟了,可没人能耐律师。她见多猪跑,只恨不够薄情。

她倒是想看看,是谁能把婚姻里的温柏义掰进温柔乡,“进化”成一个满口谎话的男人。

*

十一国庆,徐仑组织了一次南澳岛旅行,带着秦苒父母和自己的父母。

秦苒以前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婆婆一次,这次一年三回,她心理负荷超重,王娟到底是亲妈,感觉到秦苒举手投足的局促,问她怎么了,是婆婆为难了?

秦苒迟疑后说出婆婆一些刁难的小事,比如要她至少学着煲个汤,比如嫌弃她包和衣服太多,浪费钱,“还有就是……我们一直没有小孩……”

王娟护犊,听得来气,“又不要她出钱买!”气过了,思及自己身体不好,又劝秦苒,气归气,不要跟婆婆顶,她是长辈,又是小徐的妈妈,到时候两面为难,伤了和气。

秦苒故意沉重道,“我觉得婚姻好没意思。”

王娟不解,“怎么没意思了?这次不都是小徐张罗的吗?”她拍拍秦苒的肩,“只要小徐好,就好了。你和你婆婆又不住在一起。难得的。”

若是王娟身体康健,秦苒肯定在此刻拉住盟友,可她不想影响妈妈的心情,点点头,“知道了。”

徐仑瞎讲究,住在拥有一线海景的黄金海岸就算了,吃饭也虚张声势地定了深澳湾的猎屿一号——一家开在海中央的餐馆。

餐馆需跨一小段海域,他们坐接驳船,远远看见一颗绿色翡翠镶嵌在墨蓝的软缎上,深得老人心的土俗之美。

这顿饭,关于生孩子的话题不断被提及,除了公婆,爸妈也在助推行列。

秦苒知道自己作为孕龄婚女,任何场合都逃不掉生孩子的话题,早练就了一套云淡风轻的心理素质。可在南澳岛,这片她曾拥有过片刻自由的海岛,她的情绪就像夜晚的海面一样起伏不定,每一口山珍都像在咽白馒头。

婆婆说海鲜性寒,女人寒了生不出孩子,徐仑自然哄她,说没事,主动剜蟹腿肉给她,可还是没能扬起她的嘴角。她怄气,一口海鲜也没吃。

她好无能,不能表达,闷声听话,像个废物。回酒店路上一直在流眼泪,搞得徐仑只能装傻,问她怎么了?

她不想说话,掏出纸巾一路抽噎,耷拉肩头仿佛担了多大事儿似的。徐仑脱下外套搂着她,讲起自己在重庆的事情,逗的,闲的,听来的,胡诌的,讲过的,没讲过的,倒豆子一样生怕留了话语空隙,让她有时间伤心。

经过零售摊头时,徐仑买了根冰棍给她,盐水原味,他说,我们吃凉的,不理他们。

他掏出手机,点开软件,扫二维码付款。

有一瞬间,徐仑和记忆里的大头拖鞋男重合,但他锃亮的黑色皮鞋不合时宜地点醒了秦苒。

盐水洗过的眼睛怔怔盯着剥了包装的盐水冰棍,没有接过。

再回头,还是那片深得任何锚链都触不到底的海洋。遥处灯塔闪烁,光点若近若远,乍明乍灭。

嘴角一抖,眼泪又下来了。徐仑把盐水棒冰往她嘴里送,苦涩地笑问,怎么又哭了?

“我想离婚。”她别开脸,凉凉的冰棍擦过两颊。

话一出口,又轮到徐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