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叶柔儿想多了,这个时候婚礼刚完成,但待客却未开始,外面还满院子的高朋贵友等着新郎官去招待呢。
也就只有这么一时半刻的功夫,是留给他们二人说两句悄悄话,至于什么一刻千金,那都不是现在的事。
两个人只坐了一小会,说说笑笑的功夫外面就有人催促,前面已经开席,让新郎官去待客。
慕容锦拉着叶柔儿的手,安抚道:“我去了,恐怕少不得要喝酒,回来还不定到什么时辰呢。你…你不用等我,晚了就先歇了吧,也累了一天了。”
叶柔儿的脸又是一红,抬眼看他,装出一副淡定的口吻道:“好,你去吧,少喝点。”
慕容锦笑吟吟看着她,看的她又有些慌张,尴尬的催促道:“快去,快去。”
他就哈哈笑着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走了出去,又叫了外面的丫鬟进去伺候叶柔儿梳洗更衣。
“少奶奶,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一排四个丫鬟鱼贯而入,笑盈盈拜倒在叶柔儿跟前。
叶柔儿端正了身子,脊背发直的受了她们这一拜。往后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要端庄持证,主仆有别,再不能像以往一样跟丫鬟婆子们不分尊卑的闹在一起了。尽管很不适应,但也要努力的尝试改变。
这才仅仅是个开始,往后若她真的认回了亲爹,当了公主,那时候的阵仗气派自然更大。
前面酒宴开始,欢声笑语的热闹声音朦胧的传进后院。李妱华也在婢女的服侍下卸了装扮,换上家常舒适的衣服。
付嬷嬷递上一杯热茶,笑道:“恭喜夫人,当婆婆了。”
李妱华接过茶杯,舒心一笑,“是啊,往后我就是婆婆了,这一件大事终于做完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奶娘,你也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
付嬷嬷笑着应了,陪坐在旁边的绣凳上,感慨道:“这一晃可真快,老婆子我还记得当年小姐才那么一丁点,抱在奴婢怀里咬着小拳头的样子。后来小姐嫁给了世子爷,再生下大公子,就跟昨天似的。如今大公子都成亲了…想想,再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要做祖母
了吧?”
李妱华笑,“哪有那么快,少奶奶还没有及笄呢。”
想了想又摸了摸脸颊,“是啊,真是快,如今我也老了吧?”
付嬷嬷笑起来,“小姐怎么会老,小姐还跟花儿一样呢。”
主仆两个欢声笑语,付嬷嬷又说到:“大公子真是个有福的。早先谁能想到,这少奶奶竟然是那种身份,可见还是大公子有眼光。小姐现在可算是能放心了。”
“少奶奶自然是个好的。她对锦儿有恩,便是没有后来这事,我也对她放心。”李妱华笑,这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她原来虽然已经接受了叶柔儿,但心里头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这不甘心让她每次看见慕容锦都有点白璧微瑕的遗憾。虽然后来她已经任命了这种遗憾,认命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但午夜梦回,她总免不了要叹息一声。
为了让慕容锦高兴,李妱华将这种淡淡的遗憾情绪掩藏的很好,对叶柔儿也格外的和蔼,但身为她最贴身的嬷嬷,付嬷嬷当然明白她心中所想。
直到后来忽然捅出叶柔儿的真正身份来,李妱华心里的这最后一点阴霾才忽然间完全消散了。这时候她对叶柔儿真是再没有任何一点不满意,从心里往外的替慕容锦感到高兴
了。
付嬷嬷掩嘴笑:“小姐,我还想到个事!我看少奶奶的身子是真的好,底子强壮,应该是个好生养的!”
李妱华一愣,也噗嗤一笑,“这你也会看?我怎么只看着她瘦瘦弱弱的,没瞧出身强体壮来呢。”
“哎呦我的小姐,您这要求也太高了,少奶奶这还不算是身强体壮啊?这都两个多月了,每天给大公子治病,若是一般娇小姐恐怕早就病倒了,哪能像少奶奶这样精气神十足啊。说起来这还是公子的好福气!”
李妱华点头,这话说的没错,如此看来叶柔儿确实是个身强体壮的。原本说到要取血八十一天,她还担心到最后会让叶柔儿重病不起,就算是慢慢调理好了,只怕也会落得个病歪歪的底子,一辈子恐怕都会受到影响,于子嗣上那就基本不用指望了。
这也是最初李妱华为何不想同意娶叶柔儿为慕容锦正妻的一个原因,王侯贵族家们对嫡子的身份极为看中,若是正妻无所处,那实在是很大的一个罪过。可若只是个妾,那有没有生养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可这叶柔儿真是让人惊叹,也不知道她的身子是怎么长的,这都两个多月了,每日失
血那么多,她偏偏就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那般神采飞扬,这事可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一定是世子爷泉下有知,在保佑大公子呢。”付嬷嬷感慨道。
李妱华苦涩一笑,世子爷吗?这一晃已经十八年了,世子爷恐怕早已又托生为一条好汉。
“是佛祖保佑。”她微笑道。
“是,是佛祖保佑,这些年小姐潜心向佛,佛祖都看在眼里呢。”
李妱华站起来,“即是佛祖要有,我要再去佛堂念两遍心经。嬷嬷与我同去吧。”
“好好好,奴婢也去求求菩萨,让菩萨保佑大少奶奶的肚子早点有动静!”付嬷嬷哈哈笑着,扶了李妱华一起往后面佛堂去了。
一路上都能听见主仆两个细碎的笑声。
“大小姐啊,您可别小瞧奴婢,奴婢就是会看这个。当年外院老王家的新媳妇,老奴就说了是个好生养的,您瞧怎么样,可不就是一儿一女,好事成双的。”
“真的?那可真要借你吉言…”
“真的真的,老奴可从来不说假话,大小姐就瞧好吧,少奶奶这么有福气,一定能三年抱俩,一举得男!”
叶柔儿并不知道她的新婆婆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肚子之上,急火火的等着抱孙子了。她如今的注意力都放在喜庆的婚房内,那唯一的一张榻之上。
只有一张,确实只有一张,虽然尺寸很大,睡上三个人也不嫌挤。
几乎是心惊胆战的,她坐在那里竖耳听前面喧闹的声音,这么吵,宴席应该正进行到高兴的时候,慕容锦一时片刻应该回不来吧?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不想见慕容锦,这可真是始料未及。
她甚至起了个念头要回家去。
本来啊,他们这么急匆匆的完婚就是为了个名分,名分而已,如今已经拜过堂了,名分已经有了,那就算完了呗。至于其他的,那不急在一时,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