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榴花妖艳烘。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
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骊时一弄。
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
慕容锦提笔写下最后一字,思绪仍停留在这首诗的意境当中。
距那日端午诗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如今这首渔家傲已经在峦城附近传开,人人都赞慕容公子好文采。
慕容锦自己却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美名他受之有愧。
不过他也只是有些愧疚罢了,倒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文采确实不错,如渔家傲这样品级的诗词他也不是写不出来。
往年闲暇时也曾写下几首颇美的词句,当年的慕容锦还是少年郎,难免争强好胜,便匿名偷偷将自己的诗词拿出去与人比评,那些词句也曾惊艳一方,在京城里轰动一时,满足了他年少澎湃的自尊心。
现在也时常听人谈起,叹息着不知那位词作者到底是谁。
但他的好胜心也有限,得了别人的赞扬,知道自己的才华确实很不错之后,他也就不太上心了。
而且后来他慢慢长大了,心中所装的事便更多的是民生忧患,于诗词歌赋、吟诗唱对之事上的心思便越来越淡了。
而这首渔家傲重新勾起了他赋诗的兴致。
他的视线慢慢从词句上划过,笑意融融。
叶柔儿说这首诗是道觉和尚留在札记上的,慕容锦却不大相信。
道觉师叔从生下来就是个和尚,他怎会想到要写端午时节的深闺女子?他知道师叔精彩绝艳,不可用世事俗务来揣度,但他仍是不相信。
如果这诗不是道觉师叔作的,那么难道是叶柔儿作的?
他知道叶柔儿的聪慧,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对,那种感觉就是胜不可测。
慕容锦只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如今他们那么亲密,可是叶柔儿所想所做,却仍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她的时候,她往往又会做出令他惊叹的举动。实在无法想象,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等待挖掘。
慕容锦真是充满了好奇。
慕容锦垂头沉思,沉浸在那首渔家傲的字句当中。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叹。
“…表哥,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门帘响动,李道明从外面走进来,愁眉苦脸的。
京里传来消息,李家要让李道明参加八月的秋闱,博一个举人的出身,如果过了,那么明年春天还要参加春闱。
李道明一听就头大如斗,他本来想用年纪小作为理由逃避过去,可是大伯父却派了一个极严厉的先生来到峦城,特意来管束他的学问。李道明被管的服服帖帖,就连前几天的端午龙舟诗会,那先生都没让李道明去参加。
李道明很气恼,胡闹了一场,却被那先生抓起来揍了一顿,他四处告状,但是李妱华和慕容锦都站在先生那一边,他被收拾的没办法,这才老实了。
如今他每天跟着先生在慕容锦书房的厢房里温书,一个时辰才准许他休息一盏茶时间,背书稍有差池就要挨一顿戒尺,两只手都是肿的,这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不比不知道,李道明这才体会出原先跟着慕容锦在书房看书是多么轻松愉快的一件事。只可惜那轻松愉快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你来了。”慕容锦抬头看了一眼李道明,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高兴要学,不高兴也要学,你何不高兴一点?左右要背的书,你就好好背,一定要打了板子才肯认真,你这全都是自找的。先生都是为了你好,抛家舍业大老远的到峦城来,就是为了教导你,你可不要再让先生生气。”
李道明憋着嘴,伸出两只红肿的手来给慕容锦看,“表哥,当年你也被师傅这样打过吗?”语气委屈的不行。
慕容锦瞧了瞧,他两只手心都被打的红肿了起来,心中也有些不忍,这师傅是不是有些太严厉了?李道明他是知道的,很聪明,哪用得着这么严厉的管束。
“这手…确实打的狠了些。要不我去跟先生说情一下?舅父让你去参加秋闱,也没说必中,你到底年纪小,只是去见识一下,你自己知道上进就好。”
李道明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了,平日里的活泼精神全不见了踪影,蔫头耷脑的说到:“那怎么行,我大哥二哥都是一场就过,要是我考不过,哪有脸回去见人。”
李道明口中的大哥二哥,乃是李家长房长子,现今任吏部侍郎的李长河的两个儿子。
慕容锦微笑,难得李道明有进取心,他应该鼓励,但见他这样愁苦,他也有些不忍。李道明从小就跟他亲近,慕容锦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性子,那是半刻也安静不下来的,让他
这样整日整日的读书,读死书,确实有些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