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着他们夫妻和睦,这谣言便也不攻自破,然则人又好奇起另一桩事来。这四太太是从乡下娶来的,就算模样娇美,身段撩人,但那性子必是比不得知书识礼的小姐,郑瀚玉是大家世族的公子出身,便是贪她两日新鲜,又怎会真心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如今看他夜夜都在宋桃儿房中留宿,不免诧异。
这话便也传至林清霜与苏月珑两房太太的耳朵里。
如今府中,唯有这两人最是清闲,虽则脾气彼此不大对付,但聊胜于无之下,也还是会凑在一处坐坐,说几句闲话。
这日,待林清霜打发了郑鸿鹄出门上学,便折去了三房寻苏月珑。
两个太太在明间内坐了,丫头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苏月珑笑了笑,言道:“这是昨儿厨房送来的玫瑰果馅儿饼,嫂子尝尝。”
林清霜哪里有心思吃什么点心,看也不看,脱口而出道:“那件事,你可有主意了?”
苏月珑笑意淡薄,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说道:“什么事,嫂子这样焦心。”
林清霜看着她那副淡然自若的脸,几乎恨不得撕下她这张脸皮,却又不得不按捺着脾气,说道:“那骰子的事,可被四房的看见了。”
苏月珑笑了一声,说道:“那与我何干呢?”
“你!”
林清霜顿时气结,当初若非自己一时失策,又怎会钻在她的套里?
“我已按着你的心思行事了,你竟想丢开手不管么?!这事当真弄穿了,咱们谁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她几近切齿道。
苏月珑一手拈着茶碗盖子,轻轻刮着茶水,一面笑道:“大嫂莫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鹄哥儿拿了个玩意儿回来罢了,能怎样?小孩子贪玩,在外乱捡东西也是有的,人能说什么?再说了,她一个乡下女人,知道什么风月寓意?睁眼瞎子罢了,说不准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呢。”
林清霜双手绞缠着锦帕,心中七上八下。
她不是不恨苏月珑,更恨自己一时没能克制住,从此落了把柄在苏月珑手中,然而如今想这些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听从她心意行事。
“我瞧着,四房的未必如你想的那般傻。那件事我告诉她了,也没见她如何生气。你瞧这两日,她和老四倒越发的如胶似漆起来。听小厮们说起,老四把公务都拿到内房去处置了,就为了与她整日厮混在一起。能有这般手腕心性的妇人,那会是个傻子么?”
“她傻不傻确是未必,但她出身乡下,必定是没有见识的。”
苏月珑口吻生硬,冷冷说道。
上辈子,宋桃儿可谓是国公府里最悲惨的主子,她高高在上,自然能生出些令自己愉悦的怜悯来。如今形势已变,妒忌扫光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温柔。
“可是……”
林清霜看了她一眼,最终欲言又止,自己已然矮了她一头,说什么也是白费了。
正当此时,苏月珑的贴身侍女玖儿进来报道:“四太太打发人送了七夕礼来,是一方缎子,两块手帕,还有些银绣花针。”
这七夕节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只是因有向织女乞巧的习俗,这些内宅妇人格外看重些。
林清霜看了苏月珑一眼,先问道:“怎么是四太太打发人送来的?不是府里的份例么?”
玖儿回道:“如今四爷已把四房的账务都交由四太太打理了,四太太打发来的人说,府里的份例归府里的,这是四房的心意。”
林清霜正听着,忽闻身后“咣”的一声,不觉吓了一跳,忙回首看去,只见一只茶碗碎在了苏月珑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