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要不是李德全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她绝对能哭到椅子里,哭成瘫子。

“万岁何故伤心啊?”李德全拧紧眉心道。

“朕不孝啊,朕不念手足亲情……因后宫一个女人,伤了与大皇兄的手足亲情,也伤了父皇的心呐。”她尽量亮出嗓门,确保此番忏悔能够顺利传进内殿,传进太上皇的耳朵。

“朕错了,大错特错啊!父皇,求你惩罚皇儿,免了皇儿富贵,赶去民间做个普通百姓吧,呜呜……”

她的眼泪不要钱似的要下掉,半盏茶的工夫,哭湿了两只袖子。其实一多半是累出来的汗。

李德全看出她在演戏,演技也实在拙劣,担心她在太上皇面前露馅,便不急着催她往前走,端了盏清茶请她润润嗓子,好哭得再大声些,以免太上皇听不清。

很快,内殿出来一小太监,细声细气道:“万岁,太上皇有请。”

正抬袖子擦泪的卫燕思住了手,心道,挂点眼泪在脸上,挺好,可以显真诚,可以博同情。

她对着李德全微微一笑,感谢他配合她演戏,烦请他前边带路。

李德全道:“到底是皇家的家务事,奴才们守在外头就好,万岁好自为之。”

卫燕思几不可查的颔首,打帘子进了内殿。

此时已过晌午,内殿紧掩门窗,光线迷迷蒙蒙的。

卫燕思略有不适应,揉了揉眼睛,视线缓慢聚焦,落在殿中央跪趴着的男子身上。

——是屹川王。

“皇兄。”卫燕思唤道,一开口,浓郁的燃香吸入咽喉,呛得她止不住咳嗽。

屹川王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应声转头,眸中水汽濛濛,像是刚哭过,不停的打哆嗦:“万……万岁。”

“你……怎么了?”

“万岁!”屹川王像一尊破碎掉的瓷瓷器,凌乱、惨然、惊惧……

他的表现刹那击中卫燕思心底,怀疑他是在宗人司遭遇过非人的折磨。

“皇兄,”卫燕思试探着,“你起来说话。”

“啪”一条鞭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掉在她脚边,落地时,鞭尾打在她明黄的衣摆处,震得衣料一抖。

她的心,也跟着一抖。

“父皇,你在哪?”她中规中矩的跪下,跪得笔直。

“你皇兄做错了,该重罚!”太上皇的话音里有浓重的痰音,自昏暗中传来,甚为空洞,“你是皇帝,有惩罚任何人的权力,生杀皆在你一念之间。”

“父皇——”

“捡起鞭子,狠狠地打,打死他!”

“父皇!”屹川王颤栗着发抖,犹如街边无助的乞儿,孱弱又凄凉。

卫燕思看出来,他不单受到了太上皇严厉的训斥,还遭太上皇逼问了贪污腐败、以粮养兵等恶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丢命的大罪,方才吓成这般。

凭太上皇的手段,训斥和盘问的过程一定非常恐怖,堪称诛心。

来之前,太后再三嘱咐她,太上皇使出阴谋也好,阳谋也罢,种种皆是试探。试探她是否一心向着大长公主,有了报仇的心。

所以必须时刻不忘“念情”二字,念着手足之情,念着父子之情,由此自能应付太上皇。虽然姜是老的辣,但不至于输的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