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劲儿短暂即逝,她好似听到竹林里层层杂音,似在打斗。
坏了!
她撩开衣摆,疾步冲过去,看见十数名黑衣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几名蒙面汉聚拢。
几名蒙面人皆有受伤,手臂、胸口、腿……
卫燕思注意到一人伤口周围的肌肤,纹有红莲图。
卫燕思:“莫要伤他们。”
黑衣卫不情不愿的试探着将剑放下几寸,一名蒙面汉却趁势进攻,大刀挥舞,砍伤了人。
岂有此理,黑衣卫再次捏紧武器,作势反攻。
风禾:“谁敢抗旨不遵!”
他喊声震天,闻者敬畏。
黑衣卫便是镇北骑兵,上贯了战场,纪律虽严明,但见血眼红,卫燕思对他们而言,不过时昏聩无能的君主,早失了民心,本是不服气的。
卫燕思何尝不知,面黑如铁道:“花老将军忠义一世,镇北军可曾尊主泽民的?”
弦外之音是,莫要为花家蒙羞,得君主猜忌,给花家引来杀身之祸。
杀自然是不会了,用来吓唬人而已。
否则曲今影要怨恨死她。
可黑衣卫吃这一套啊,算是吃硬不吃软的劣根性,纷纷放剑回鞘。
领兵站出来,抱拳道:“请万岁治属下不敬之罪。”
当皇帝嘛,要熟练使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招,卫燕思大度道:“诸位将士辛苦,你们既是镇北军,当由花老将军惩治,等回到军中,自请军法吧。”
她的大度,反倒衬得黑衣卫小肚鸡肠。
领头埋得低了些:“遵旨。”
小惩大诫,乃仁君之风。
卫燕思圣心感慰,问:“这几人是怎么回事?”
“禀万岁,这帮蒙面汉鬼鬼祟祟,藏于竹林,形迹可疑,请万岁发落。”
发落定然要发落,可事急从权,她正试图寻求耿忘书合作,不好杀人手下。
老话讲,“两国交战,不杀来者”,几名蒙面汉应该是来探听虚实,并非有杀心。
风禾跟她想到一出去了,道:“镇北军进城那日,阵仗颇大,为的就是震慑红莲教,耿忘书一定猜到我们会在竹林布下人马,绝不会仅派这几人前来刺王杀驾。”
“没错。”
说明耿忘书动摇了。
卫燕思假装生气的斥责领队:“我吩咐过,不管发生任何事,绝不可动手伤人!你差点坏了大事!”
领队即刻跪地请罪。
一个打一个挨,显得诚意十足。
春来也是有任务的,他嘴巴子利索,照提前安排好的,她要配合卫燕思。
是以这几日他穿的衣服,都格外的周正,不再是粗布短打,而是锦缎长袍——从卫燕思的行装里拿的。
他经历过虎头山寨的三道考题,算是见识过风浪的人。
今日勉强淡定,清清嗓子,端住派头,尽量做到不卑不亢,非常斯文的拱手行礼:“几位好汉贵姓?”
几位好汉不想搭理他,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露出真面目,却自始至终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眼神充满戾气,打量每一个人,着重打量卫燕思。
“是耿少侠派诸位前来谈判的?”
一体型略胖的中年男子,长得贼眉鼠眼,浅浅的点了下头。
与之成功交谈上,春来颇有自豪感,上前一步,拉近彼此距离。
“敢问耿少侠可有来?”
胖子眼中多了两分防备。
春来:“耿少侠是否请诸位带话呢?”
“有一句。”
春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畅所欲言。
不料男子道:“这话只能狗皇帝一个人听,悄悄话。”
“放肆!”风禾恼道。
“没关系。”卫燕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她忍。
男子不为所动:“爱听不听,不然免谈。”
风禾态度也很强硬:“除非你们丢下武器。”
悄悄话这种东西,挨得太近,武功高强者,可以瞬间抹人脖子。
卫燕思不是傻子,静静观赏他的装逼。
男子扯个冷笑,鼠眼中透出蔑视:“看来你们没有合作的诚意呀。”
他的话在对风禾讲,目光则始终瞄着卫燕思。
“有没有诚意,不是你说了算!”风禾道。
“再耗下去也是徒劳,免谈吧。”男子一甩袖子,扭身要走。
“君王岂是你要见就见的!”春来莫名的刚硬起来。
铮铮铮!
黑衣卫拔剑,气势汹汹。
男子脸色霍然一变。
卫燕思双手负在腰后,端的是矜持贵气:“你有话不妨直言吧,折腾半天打太极,没意思了。”
“我说过了,话必须你一个人听。”
“成吧。”
“……你靠过来些。”
真正是拙劣的手段,卫燕思没忍住笑,又打了个呵欠,像是太累,要就地打个盹儿:“你的小九九我猜到了,想抓我走呗。”
男子身形顿住。
“耿忘书就在耿家老宅落脚,我有千名精悍骑兵镇守豫州城,想捉你们易如反掌,却只邀他竹林约见,今日以礼相待诸位,是为了显示我的诚意。”
卫燕思的眼睛黑亮如宝石,从来显不出偏戾,易显纯良无害,像只小鹿。
幸而简单的回答,直击男子心坎。
男子眯了眯眼,心有盘想,数夜前,郝明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被救走,他们便猜是卫燕思派人所为,这无疑一记下马威。
人总爱自己吓自己,在他们眼中,大内已然寻到了他们的行踪,处境很危险,而后镇北军明目张胆入城,更令他们感觉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劳烦你转告耿忘书,我还会继续在这等,只等三日,之后我便离开豫州回雁京,他要真心想为耿家报仇,机会只这一次。”卫燕思先礼后兵,发出最后通牒。
轻飘飘的语气,瞬间拿捏住对方。
男子:“你……究竟要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回家凌晨两点~可累死我了~
今天两章合一,补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