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风禾终有了慌乱:“……六公子。”

“□□!”

“万岁。”风禾语带央求。

卫燕思至若罔闻, 转头吩咐春来替他拔剑。

春来多机灵呀,纵然不明所以,也能猜出剑上或有惊天动地的大事, 立时心生懊悔,方才就该请曲今影一并下楼。

出了乱子, 有曲今影在旁劝慰, 场面总归可以缓和点。

这般想着, 眼珠不停的往楼上瞄,盼着曲今影化身及时雨, 前来救命。

“铮!”

卫燕思自行上前,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兵刃声响冷然,宛若暗夜中蛇吐信子,令在场所有人胆寒。

“你若未曾与人交手,剑上的血是哪来的?”

卫燕思失望透顶,把剑丢在风禾脚边, 剑上的血迹未干, 擦红了地面。

“你杀了郝明!”

风禾不敢直视她, 回答从牙缝中用力挤出来:“是。”

“不愿我查前朝旧事?”

“是。”

“不惜草菅人命!”

“……臣为君死,无上光荣。”

卫燕思意外他竟然讲出这样一番话, 抬手指着他, 指节不受控制的痉挛:“你简直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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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燕思气得胃疼, 一连三日没吃几口东西,除了曲今影,她谁也不搭理。

“尝尝这道鸽子汤,我亲自下厨熬的, 熬了两个时辰。”曲今影推门,捧进一小碗热汤,搁上桌。

卫燕思站在窗边,外头在下雨,淅淅沥沥,天地一片朦胧,宛若笼罩一层蒙蒙的雾。

她在遥望东方,那是雁京城的方向。

“哪来的鸽子?”

“清晨飞来的,我哥拿箭射中了它,正好为你改善伙食,”曲今影从后圈住她的腰身,脑袋搁在她肩胛上,“在想什么呢?”

她们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彼此。

卫燕思往后仰了仰,用后脑勺去磕曲今影的额角:“马上要到重阳了。”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我有三年没在雁京过过重阳了。”

“登高赏菊,想来会很热闹。”

“你想回京了吗?”曲今影娇软的唇,印上她耳垂,馨香混合着热意,“既然想,我们就回去。”

“许多事情都没弄明白呢。”

“糊糊涂涂过一辈子也挺好。”

若是普通人家糊糊涂涂自然好,可她坐着皇位,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真要糊涂了,命也就没了。

卫燕思转身:“耿家的事总要问一问的。”

那夜听墙根,她清楚的听到郝明提及屹川王,既然同屹川王有关,会不会间接牵扯进卢池净呢。

毕竟郝明还提及,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我们带的干粮有限,撑不了几日。”曲今影担忧,“再在豫州呆下去,万一被红莲教找到,会困死在城里头。”

卫燕思何尝不知。

那耿忘书身背血海深仇,杀人不眨眼,就指望着杀了她,以慰耿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她前来豫州前便料到有大难。

可她还是来了,图个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如何做?

郝明没了,她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耿忘书。

这人一定知道许多事。

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和耿忘书见上一面。

由此有了新的难题。

如何令耿忘书与她心平气和的见面、相谈?

她把此事与曲今影细细说了,得到曲今影的强烈反对,拉着她,不由分说就要回雁京。

卫燕思诚然道:“一切皆有可能。”

曲今影的手掌贴在她额头,诊诊她可有发烧,直道她魔怔了。

“冤有头债有主,耿家有冤,我就为耿家平反,耿忘书心中那口怨气,指不定就解了。”

“异想天开。”

“我不光平冤,只要耿忘书愿意,我饶他不死,助他重整耿家……条件开得足够丰厚,他很难不动心。”

“他是个杀人魔头!在岁月河畔,无故伤人,背了那么多条人命,绝没有轻饶他的道理——”

“缓兵之计嘛,况且,他如果是受人蒙蔽呢?”

她曾推测,卢池净在暗中相助红莲教,如今看来,耿家灭门也和卢池净有关联。

耿忘书极有可能被利用,成了仇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如果印证此猜测,耿忘书回心转意也不一定。

届时,她掌握卢池净居心不轨的证据,不信卢池净要翻天。

这么说吧!哪怕卢池净和耿家没关系,她也必须想法子,硬往卢池净头上泼脏水。

反正卢池净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卢池净舒坦。

解释完毕,曲今影懂了。

曲今影:“我们必须小心筹谋,出不得半点差池。”

卫燕思已无法再信任丰禾,不得已任用纨绔子弟曲金遥。

吩咐他在月河风高夜出城,一路向北,到镇北军军营调兵。

一来是豫州靠北,与镇北军驻地仅一省之隔。

二来是沿途的州府各怀鬼胎,而曲今影贵为皇妃,皇家与外祖父花老将军便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讲到底,是自家人,花老将军一定向着她这昏君。

她诚心佩服太后,当初太后执意迎曲今影进宫,她还十万个不愿意,幸好封人当了泠妃,否则失了爱情,还困于豫州,肠子都得悔青。

曲金遥亢奋又忐忑,纨绔了一辈子,第一次身受皇命,怕有负重托啊。

好在有曲今影这个好妹妹在,说尽天底下所有好话,为他加油打气,夸得他飘飘似神仙。

深宵,曲今影又为他乔装改扮,扮作乞丐,顺顺利利的出了豫州城。

曲金遥不辱使命,自豫州出发,昼夜不休,快马至镇北军营,两日便达,一刻不耽搁的领上一营骑兵返回豫州。

足足一千镇北骑兵,皆是精兵强,马蹄嘚嘚,扬起漫天尘土,旌旗猎猎,气势如虹。

卫燕思连叹三声好,抱着曲今影转圈圈感叹:“咱们外祖父真仁义。”

曲今影哭笑不得:“是我外祖父。”

“一家人,一家人!”

有了兵,卫燕思心里有了底,甭管豫州城内埋伏多少红莲教反贼,她都不怕,反倒该耿忘书害怕。

是夜,她写下一封信,约耿忘书于城外竹林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