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帝的主位星?”姜温韵沉思片刻,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离谱的猜测,“不会吧夫君,你该不会说的是……”
其实刚拿到星象图的时候,郑毅也不太敢相信,故而又冒险占卜了一次,结果八九不离十。
“可是、可是,”她越想越觉得荒唐,“他怎么会对应得上商星呢?道君,不是我贬低顾道友,他是什么样的身世您比我更清楚,这怎么看,他都……”
他都更像是那颗荧惑之星啊。
当然,后面这半句她没好意思说。
冼玉也有些受到了冲击。
其实在看到荧惑守心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顾容景才是那颗荧惑。他的经历任谁听了都不忍心也不会相信。倘若真是如此,天意怎会这般弄人?
“我仔细推算过,荧惑是在前三日到达商星范围的,正好是师尊您前往苦海,带回顾容景的日子。”
“……”冼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是。”
“这一处算是应上了,顾道友陷入沉睡,倘若没推算错误的话,应该就是在碧血刀的残魂容进他体内的时候。”郑毅语速放得很慢,还比划了两下,“此时荧惑正好进入东官……”
后面的内容,他不说冼玉也明白了。
碧血刀是荧惑之星,二者不能相容,倘若遇见,那便是主宫大伤,而这也正好应到了顾容景沉睡。
三人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
冼玉不相信人们口中说的身不由己、命由天定,因为老天爷根本不会过多地阻拦,往往人世间遇到的许多磨难,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早年游历时曾碰到过一个例子,一个出生在礼仪家庭的书生,性格懒散怠慢,小时候不爱读书写字,就这样混混度日,渐渐地年纪大了,同窗都考上了秀才,做官发财,唯有他一人没有功名,父母又突然暴病去世,他没有一技之长、不会打理家业,没过多久家产被败光了,也娶不起有钱的漂亮老婆,只能随便找了个乡下女人搭伙过日子。这女人是个极其凶悍、大字不识的宰猪户女儿,看丈夫不争气,便每天动辄打骂。
冼玉路过时听见他在叫苦哭诉,一时好奇上前询问,才知道了他口中这短又苦难的一生。
其实并没有什么薄命,是他害苦了自己。
此后经历了世间种种,他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他遇到了顾容景。
遇到了一个真正命运不公的人,连他都忍不住愤懑不平,心中有屈。
&n-->>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bsp;“这也难怪。”
姜温韵打破寂静,“我听说那碧血刀是上古的凶器,由金梵神君一手打造。想当初,这位神君可是这数千年来唯一一位有资格飞升成仙的,可惜……不过据说,他轻轻一掌便足以叫华山灰飞烟灭,足以见他修为的恐怖之处。碧血刀坠落枯木崖后,日日夜夜受到神君残存的怨念与魔气侵蚀,威力不同凡响,倘若……”
倘若顾容景此后长睡不醒,那碧血刀岂不是?
“这点不用担心。”
冼玉闻言抬起头,郑毅笑了笑,宽慰道:“虽然是不祥之兆,但我已经推演过星位了,再过两天荧惑就会离开商星的范围,只要安安稳稳度过这几日便可。”
这么说的话,没什么大事……
冼玉因为风寒有些头重脚轻,听到这话眼皮子放松地坠了下来,不过刚松了半口气,他忽然想到安安稳稳这四个字,眉头又皱了皱。
“这个安安稳稳,具体是什么意思?”
倘若在这两日之内,顾容景与刀融合会如何,如果过了这几日再融合,又会如何?
“只要这两人不在此期间合一,等荧惑星象偏移离开商星,那顾容景便会重新苏醒。”郑毅也清楚他的担忧,“而且过了这个时辰,碧血刀便不能再附身了。”
“原来如此。”
冼玉冷笑一声,“……真是好计谋。”
怪不得好几天过去,闻翡哪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冼玉原先还在奇怪呢,顾容景对他们而言是一员大将,是象棋元帅跟前最得力的炮车马后,怎么人从苦海离开之后,幽都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着急打探他的下落。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看来,闻翡就是知道荧惑守心是个重要的节点,可以让断刀重归一体,所以才故意设计,用赵生和药王仙引他们上钩,从而把顾容景带到无间地狱,为碧血刀拿回肉身和修为提供了绝佳完美的条件。
碧血刀逃跑了又有什么关系?
或许他早就已经笃定了,顾容景只会选择唯一的那条路走,就像当初的霍玄和现在的他一样。
“他这样大胆地把人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必定抱着十成的胜算。”冼玉眉眼带着些许少见的戾色,“同是一体,顾容景被放入人道,可碧血刀却在地狱之中受刑,他知道碧血刀一直嫉妒着顾容景……”
因为不公,所以对自己也怀恨在心。等他拿回了全部的修为,到时候就可以摆脱这种受人掌控的命运。
还有什么比自由来得更加可贵?
闻翡把人心和欲念把握得很好,碧血刀十有八九会按照他预期的路走下去,可是等待他的不是自由,而是重重的陷阱。或许,拿回修为的那一刻,才是他真正不自由、悲剧的开始。
轰——
冼玉一掌盖在了梨花木矮桌上,随着一道巨响,掌下渐渐蔓延出一条蜘蛛网般的裂痕,手背上也绷出了一条条的青筋。
郑毅看得心惊肉跳,“师尊……”
姜温韵拦住他,摇了摇头。
郑毅关心他师尊是没错,但她更清楚,现在冼玉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心中的怒火。这怒火是为了顾容景,但也不单单是为了他。
冼玉是天之骄子,在五百年前从未受过什么大的挫折,如今却被他曾经最疼爱的弟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像猫捉老鼠一般逗弄,心中难免屈辱。
但发泄过后,冼玉会明白的,他会明白愤怒也是徒劳无用功,只有快速布局、想出对策,给闻翡来一道痛击,才是他现在该做和能做的事。
郑毅心焦,但是姜温韵却十分冷静地拉住他,轻微地摇摇头,他咬了咬牙,只能一同忍下了心口的气。
过了许久,冼玉才将手收回袖侧,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姜夫人,昨天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有些头痛脑热,您之前给我配的清心丸还有么?”
姜温韵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转移话题,go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芥子戒里取出两三瓶丹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