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关注到这事。
宗门大比每年都有,今年输就输了,那明年就换他把邱正明按在地下揍就完事了,谁还一辈子当个常胜将军呢?更何况,他正儿八经算下来,也并不是万剑宗入了籍册的弟子,你要说他输了丢脸,丢的是万剑宗还是问机阁的脸?
这好像也说不太清楚。
所以小凤凰心态挺好,压根没在意这事。让他一直烦躁不安的反而是……
“爹,你明天就不老老实实待在扶华山吗?你非要去看我出丑是不是?”
“你别在我眼前转悠,我看得眼睛晕。”
郑毅碰了碰茶盖子,招了招手让他坐下,满脸无奈道,“怎么了这是?小时候我不来你还要生气,怎么现在来了,你还要生气?”
郑盛凌幽怨地呛声:“小时候让你来你不来,现在长大了,不要你来你非来。你怎么就非要跟我作对呢??”
“臭小子,和爹怎么说话呢。”郑毅一巴掌呼到他后脑勺上,郑盛凌灵巧地躲开了,他只悻悻地收回了手,“都说了,这次来有要紧事,什么大比就是顺便看看,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又道:“我来都来了,柳无名他们都知道我在这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爹还躲在屋里头,你想没想过外面人会怎么说?”
自然是说问机阁心高气傲,不把万剑宗放在眼里。两家许多年前就有不和的传闻,只怕这次他不参加,外面人又要众说纷纭了。
郑盛凌脱口而出:“您和万剑宗不和又不是一天两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装什么……”
看了眼他爹的神色,又打住了话头。
“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地方?”郑毅没好气地揍了他一巴掌,片刻后又叹了口气,肃穆道,“我这次来,一方面是最近修真界不太平,魔物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过来找你柳师叔商量要事。另外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落在了儿子身上。
“……?”
郑盛凌忽然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还记得从前你吵着闹着要拜你柳师叔为师,我怎么都不同意,说你的机缘还没到吗?”
郑毅缓缓道,“凌儿,现在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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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郑盛凌怔了怔。
从前他为了那件天蚕丝外衣和父亲赌气,发誓不会继承问机阁,而且为了报复,还要拜入父亲最讨厌的万剑宗。
那时郑毅没说同不同意,起卦为他卜了这件事,回来后就坚决不赞同,这才导致郑盛凌如今吃两家饭的局面,这件事也一度为人诟病,还有许多万剑宗弟子背地里讽刺他是墙头草……
但不管怎么样,郑毅从来没松口过。
“是……”郑盛凌下意识想到一个名字,很快又觉得不可,他甩了甩头,重新问,“是柳师叔么?”
“不清楚。”郑毅道,“什么人、什么门派、什么时候,都不曾说。”
这怕是他职业生涯里占卜过最扑朔离迷的一卦了,但不管他怎么问,显示出的卦象都是三缄其口的模样。
他无法,只暂时停止了闭关,亲自前来万剑宗一趟,想看看自家儿子未来的师父会是什么品性、什么模样。
但既然赶上宗门大比……
想必,应该就是拜入万剑宗了。
郑盛凌也是这么想的,一时不免有些遗憾。
倘若冼玉还愿收徒,他倒是不介意拜一个金丹为师。做了师徒,他就光明正大地接济冼玉了,而且应该也和他更亲近一些吧?
只是可惜……
郑毅这头也是百感交集,按捺下心中的千头思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多说也无益。”
他温声道,“缘分到了,便顺理成章了。”
郑盛凌默了片刻,点点头。
·
第二日,红鸡还未打鸣,万剑宗上各山各峰的弟子们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天还未亮,外门弟子已经将三千长阶的残雪残叶扫拾干净。
赵生朦朦胧胧醒来时,闻到外面香气扑鼻,乐声动人,扒开窗户一看,粉山雪海,香车随行,穿着鹅黄色外衫的女子们戴着一层薄薄面纱,车前辔头的马儿毛发银白雪亮,一步千里,在空中亮起一道白色五瓣花的路径,一路浩浩荡荡,将美人们送往了宗门大比的庆典会场。
光是一道扶华山已靓丽至此,可以预想到其他峰又会如何争艳夺目。
赵生打了个哈欠,起身去院落洗漱时发现冼玉似乎也惊醒了,披着长发正趴在窗边观望。
只是他刚要走过去,冼玉一抬手,又把窗捎落下了,只留几面雕花的香木窗棂。
“……?”
冼玉把窗关上,最后一丝冷风挤在缝隙里发出一道呜咽的声响。他听到暖阁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大约也是吵醒了,要出去起夜。
过了片刻,顾容景穿着一身里衣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头发难得散乱毛躁地披着,整个人迷迷瞪瞪地刚要往外走,忽然冼玉喊住了。
“容景,你过来。”
他招了招手。
顾容景这才猛然清醒了一点,哈欠也顿住了,犹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师尊怎么也醒了?”
冼玉没有答话,只压了压手背,他便顺从地蹲下了身。
“昨晚上怎么睡的?头发乱成这样。”
冼玉五指作梳,轻轻理了理乱糟糟的发,顾容景下意识地想躲,又一只掌心按住了脑袋。
暖温从手心里传了出来,温温热热地贴在他头顶,顾容景像是揪住了后颈皮的小狗,僵硬着一动不动,直到冼玉打理完,估摸着外面的温度,又给他披了一件自己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