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盛凌闻言,皱眉。
望云和冼玉才认识多久,这就说了好几次‘相信’?
“师兄,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信他人。更何况……”他扫了顾容景一眼,目光深深,“就算那姓冼没问题,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子呢?”
“你是说顾道友吗?”望云以为他是介意对方西域人的身份,“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长相时也很诧异,但就像冼玉说的那样,修道不论高低,只在本心。小师弟,我希望你不要对他们都抱着偏见……”
“我不是介意他的血统。”郑盛凌冷声打断,“师兄,你可知,我昨日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望云愣了愣。
他们说的不一直都是秦亭吗?
等等。
他忽然想起刚才郑盛凌说的:‘他用面巾挡住了脸,我没有看见他的模样。他个子略高,身材也很壮实。’
秦亭身材偏瘦,常穿青衫,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文弱书生的模样。和小师弟说的样貌特征并不符合。
不是秦亭,难道……
郑盛凌久久地凝视着他,目光里已经写下了答案。
望云低头再看吃剩的那半条灵儿鱼,不知是不是风将它吹凉了几度,他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
顾容景做了个梦。
他躺在地上,周围气温灼热,若是普通人,此刻只怕汗流浃背。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容景干净清爽,仿佛感受不到这烘人的温度一样。
耳畔传来河流冲刷河岸的水声,一条猩红的河从身旁淌过,像是一口架起来烧的铁锅,河水咕嘟咕嘟地冒出滚烫的气泡,分不清里面的是血液还是岩浆。
嘶嘶、嘶嘶嘶——
一条蛇走近了。
它和黄昏时见到的那条粗壮修蛇一模一样,深黑色的蛇纹隐藏在环境色里,蛇头高高立起,顶端染着一点蓝色的墨迹。它的眼睛亮得像宝石,但望着顾容景的目光却又是空洞的。
蛇的视力很差,它们大多靠嗅觉、触觉来定位方向。
此刻,它微微垂下信子,发出的每一道嘶嘶声,都像是一句密语。用最简单的拟声词,向他传递着某种信息。
它慢慢地游了过来,就像傍晚时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果那也能算得上见面的话,它缓缓地攀到他身上,用那双无神又漂亮的眼,久久地凝视着他。
顾容景渐渐感受到呼吸有些困难。
“嘶嘶——”
它垂下蛇首,想要亲昵地碰一碰他的鼻子。
可是被一句话陡然打断了。
“你不是修蛇。”
那条蛇停止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
顾容景道:“你不是修蛇,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修蛇,你不必再用这些伪装来迷惑我了,我不会上当的。”
“不要再来打扰我。”他声音很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它,“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话音落下,‘修蛇’忽然仰天发出一道痛苦的嘶鸣。
同时,一道冰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你会杀谁?”
顾容景猛然睁开眼,四周一片虚无,树影绰绰,寂静无声。没有红河,没有灼热的温度,也没有蛇。
冼玉不知什么时候趴睡在他的胸口上,手掌大剌剌地环着他的腰,沉沉地睡着。
一柄细长身量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郑盛凌站在他身侧,手中寒光闪闪,目色冷淡。
顾容景抬眸,看到小树林边际的入口处,一大群蛇的神识藏在叶片下。刚才梦中见到的修蛇,缠绕在其中的一棵大树上,宝石眼沉默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它是故意的。
“你在看什么?”
郑盛凌手中剑锋逼近了一寸,森寒温度与他的皮肤相触,他面色冷峻,“我在问你,刚才你说要杀谁?”
质问的语气,连带着嗓音微微拔高。冼玉似乎被这动静惊到,闭着眼睛蜷缩了下睫毛,然后翻了个身,险些掉了下去——
一瞬间,顾容景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他。
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脖颈,血液从皮肤底下一点点地渗透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目光,眼神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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