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里亚蒂抱着一只白猫再次出现在会客室时,苏冉早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虽然她在一开始因为觉得被对方轻视而感到有些愤慨,但冷静下来的她很快便意识到,这或许恰恰是她求之不得的发展。
她来这里并不是要和莫里亚蒂做朋友的。
她有求于他的才华,用可观的利益作为报酬,在商言商,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的关系顶多算得上是暂时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一位需要随时警惕根本无法信任的危险人物,和他的个人交集当然越浅越好。
所以在看到对方对着她深深地行礼致歉,并听到那句“不知您是否愿意听我解释”的话时,苏冉笑眯眯地直截了当回了一句:“我不愿意。”
听到她干脆的回绝,莫里亚蒂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稍显苦恼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柔软的眼波足以触动任何一颗铁石心肠的心:“……您果然是生气了。那么接下来,还请您无论如何不要继续残忍地拒绝我向您争取原谅的举动。”
苏冉很想不去看那双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的绿色眼眸,最后她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他秀气挺直的鼻梁上:“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生气,所以我认为您的解释没有任何必要。”
他认真地端详了她两秒,忽然弯下腰,将怀中雪白的毛团放到了她面前的地毯上。
“喵~”那猫咪轻轻地叫了一声,伸展了身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只是转过头好奇地盯着苏冉,那一对琉璃般的眼睛是一黄一蓝的异色瞳。
“这是莫迪。”他就着这个动作半蹲在苏冉身前,动作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顶,然后抬起头,冲着她温柔一笑。
苏冉看着在她面前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同时注视着她的美少年与猫的画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也太犯规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莫里亚蒂,将注意力放在这只漂亮的白猫身上。
这只猫很显然被主人照顾得很好,毛色油亮,纤尘不染,可很快,她就发现它的一条前腿竟然是瘸的。
苏冉微微俯身,关切地看着它:“他的腿是怎么了?”
莫里亚蒂在听到她的问题时,脸上的笑容转淡。他似乎不想过多泄露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眉间隆起的褶皱中却抖落出鲜明的哀痛与惋惜:“它小的时候太贪玩,总是想要偷跑出去。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却误触了捕鼠盒的弹簧,等找到它的时候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经被夹断了腿。”
“……我很抱歉。”听到莫里亚蒂轻描淡写的讲述,苏冉飞快地感到一丝稍纵即逝的违和感,但随着注视着它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她心里马上揪作了一团,轻柔地问:“我能抱抱他吗?”
他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讶,很快又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当然,如果您不怕它挠坏您漂亮的裙子。”
现在上流阶层的女士裙因为使用了大量诸如丝绸和蕾丝这样华贵的布料,通常非常娇贵,娇贵到完全不能水洗。如果沾了污渍,顶多用洋葱汁和柠檬汁局部擦拭一下。所以在这个时代,理论上讲女士的外裙在扔掉之前,这一辈子都不会清洗的。因此贵族和有钱人为了保持整洁干净的仪容,总要定期裁量新衣,任何一件衣服脏了或坏了,也只能买新的。
当苏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对现在的个人卫生普遍感到绝望,似乎也有点理解了这个时代近乎变态的场景换装要求——日常,室内,散步,晚宴,骑马等等都需要换不同的衣服。没有办法,为了减少使用次数嘛。
不过显然,在猫咪面前,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从这个月开始有收入了,一条新裙子她还是负担得起的。
“没关系。”苏冉望着那毛茸茸的一团,心中想要吸猫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莫里亚蒂注意到她眼中的渴望,唇边笑意更盛,抬手将猫咪从地上抱起,小心地放到了她的膝盖之上:“别怕,莫迪很乖的。”
夏尼伯爵和莫里亚蒂男爵夫人从书房回到会客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冉眼睛亮晶晶地逗着猫咪,而莫里亚蒂则半蹲在她面前,眼神温柔含笑注视着她的样子。
两人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最后,苏冉还是在莫里亚蒂的带领下参观了莫雷特庄园,之后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装休整,为晚上的晚餐做准备。
苏冉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朝南的客房,珍妮住在她的对面,以便随时响应她的召唤。在这一层走廊的另一侧,是莫里亚蒂的房间。莫里亚蒂男爵夫人和夏尼伯爵以及随行男仆则住在二楼。
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她已经习惯了前两个月在尚蒂伊时伯爵的排场,她总隐约感觉莫里亚蒂家的经济状况似乎并不如它外表般这么光鲜明亮。
整个莫雷特并没有请一位正经的管家,只雇用了一名杂役女佣,一名厨娘,和一位主要负责马厩和打理花园的男仆人。要照顾这样规模的庄园,这样的人手显然有些不足,很多地方如果细看便能明显地发现平日疏于打理清扫的痕迹。
她把这个细节暗暗记在心里。
晚餐在七点准时开始。因为是第一顿晚饭,莫里亚蒂男爵夫人明显花了许多心思,足足准备了十道菜。不过受限于大英帝国整体的料理水平,从巴黎来的夏尼伯爵和苏冉面对着眼前的“豪华料理”,严格遵守了当下的社交礼仪,在每道菜呈上来时只吃一口便不再动了。席间,苏冉和夏尼伯爵同时在对方眼里看了一种同病相怜有苦难言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