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生中, 最成功的时刻。”
——by 傅言真
阳春三月,柳树抽出新芽。
他们也终于走到那一步。
婚纱照拍了很多幅。
随口称做婚纱,其实中式和西式的礼服都用了。
平心而论, 曾如初更喜欢中式的那几套照片。
装着凤冠霞帔和状元服的两只黑漆描金匣子, 各贴着两行字, 分别是“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和“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可能是因为从诗文里所获的情结, 她光是看一眼,就不免就心生感动。
也是收到东西的时候, 曾如初才知道, 傅言真很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礼服完全是手工制成的, 耗费心血时间,没有个一年半载磨不出来这样的成品。
傅言真还给她准备好了发簪等饰品, 也全都是手工凿磨雕琢的, 全部自民间的一位手艺大师。
大师的手艺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年就做那么两三样甚至只做一样东西。
比材质更贵更高级的就是这份手艺。
连盛放东西的首饰盒也都是精品。
曾如初最后选定身着这套凤冠霞帔和状元服的照片, 将它嵌在新房的卧室里。
照片右下角,也加上了那两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出自《诗经·邶风·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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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 天色还早。
傅言真那边的伴郎团已经过来了, 曾如初就看到裴照一个熟人。
因为沈逾已经结婚了,没当伴郎的资格。她是最近才知道, 傅言真原来说过要沈逾给他儿子当伴郎的话,那话是讽刺沈逾长年累月为了赵允恬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却迟迟没飞个名堂出来。
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 没想到沈逾竟然先他一步结婚,眼下连儿子都满月了。沈逾有一阵子常拿这话来傅言真面前得瑟,有次被她不巧听到。
江城的婚礼习俗,新娘要从娘家出发。
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需要兄长过来背她。
曾忆昔今天穿着正装,站她房间门口。
隔着点距离,看到曾如初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面上妆容精致,身着一袭白纱……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察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那个以前总跟在他身后、还不怎么吭声的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的开始活泼起来,现在时不时的还来主动拿他开涮……
而今天,她都要嫁人了。
四目相对,静默许久。
曾如初看着曾忆昔的眼睛,鼻子忽地就酸了。
她想到以前,舅妈那时工作挺忙,总嘱咐大她几岁的曾忆昔“照顾妹妹”,要他带她玩,要他让着她点……曾忆昔其实每回听到话的时候都会臭着张脸,有些不情不愿,但每回也都还是带她去玩。
男孩子的游戏她参与不进来,曾忆昔不说什么哄人的话,只会找些事让她做,让她有点参与感,不至于像个木头人。
他让她帮忙捡球,然后回头给她买雪糕、买饮料、买涂满巧克力酱的甜甜圈……
看她吃的一嘴都是,也很嫌弃,讽刺她:“别跟人说是我妹妹。”
但下一次在球场,他就让她给自己当啦啦队员,让她喊“哥哥加油”,要她“喊大点声”,惹的其他男同学一通羡慕。别人家都没有妹妹,只有他有。曾如初跟母亲姓,他们俩都姓曾,但曾忆昔也从没跟人说过她是他表妹。
从来都说“这是我妹”。
那时候跟他关系好的,开始都以为她是曾忆昔的亲妹妹,还有人疑惑:“曾忆昔,那你家是不是超生了?”
……
其实,曾忆昔对她真挺好的。
不知不觉地,这眼眶就这么热到发烫。
曾忆昔走到她跟前,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接而递给她:“今天这么漂亮,别哭了。”
出门的时候,她趴在曾忆昔的背上,轻轻喊了他一声“哥”。
曾忆昔“嗯”了声。
“我昨晚吃的有点多,是不是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