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节目第一期短暂七天的训练, 第二期有整整半个月的培训周期。
因为第二期节目要采用直播的方式进行公演,假如选手专业技能不足,出点什么现场车祸, 就很难收场。
且第二期要求练习生们要表演唱跳, 既要学习声乐, 又要兼顾舞蹈, 无疑有相当大的难度。
有一部分练习生更是对声乐一窍不通,像小含羞草这样的,连曲谱都不会看。
老师将一张最简单的曲谱丢过来, 她看得满眼茫然,这个鬼画符似的玩意是啥?
老师深深叹了口气。
他和教舞蹈的老师是多年的同事,也从她那里听说了少女一开始学习舞蹈的时候有多废。
然而后面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交出了令人惊艳的满分答卷。
所以声乐老师也对小含羞草抱了很大期望,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 音线很特别, 既有少女的娇软奶糯又能清脆高昂,也就是低音和高音她都没问题, 如果技巧熟练的话, 非常适合唱跨音域度极高的歌曲。
他先前偶然听见少女无聊时哼过一段, 虽然没有具体歌词, 就是瞎哼,但这种纯旋律的歌声更能体现一个人声线的特色,他敢打赌, 如果少女稍微领悟能力好些, 必然能够做到比舞蹈更好!
但眼下, 面对少女茫然的眼神,他还是叹了口气, 得,重头开始学!
要如何在半个月内将一个完全没有音乐基础,甚至不会看曲谱的小家伙教会,让她既懂得看曲谱,又会玩音乐呢?
声乐老师头都大了。
上课的第一天,小含羞草就被留下补习,别的小朋友都被批准回去,吃饭的吃饭,回宿舍睡觉的睡觉,只有她这只可怜小草王得留下看一堆自己压根看不懂的鬼画符。
声乐老师先教少女简谱,这个比较简单,他就不信1234567她也学不会!
少女倒是第一遍就会哼了,声乐老师惊喜的发现她音感很强,听过的旋律基本上第一遍就能接住,喜得他又哼了几段给少女听,小含羞草快不耐烦了,秉承着打工人的敬业精神才跟着哼了一遍。
哼完就抗议,这么简单的如同鹦鹉学舌的东西谁不会?
“傻子都要学会了,我耳朵没毛病!”
声乐老师:“……”
这老凡尔赛了,假如所有人都能够随便听一遍就记住歌曲的每一个转音,每一个换音,没有一丝一毫差错,那这世上人人都是音乐家了!
这同时也表明了,少女有绝对音感,他甚至觉得他是加强版的绝对音感,她非常轻松毫不费力地能感受到任何旋律的变化。
刚才有一段他特意改变了原有的调子,快一拍节奏上扬两个调子,她全跟上了,没半点犹豫,轻轻松松的,简直信手拈来。
而这在少女看来,竟然还简单得有些无聊?
声乐老师以为自己遇到了超级音乐天才,都快幸福晕了,然而后面的事实告诉他,他真的很天真!
小废物是白叫的吗?
小含羞草的音感是来自于她本身,而非原先的乔满。
她天生就是一棵生了灵智的含羞草,在还没有修炼到一定法力的时候,她是没有眼睛的,所以只能靠着感受大自然中的所有声音去生存。
任何风声雨声甚至周围花草树木摇晃的声音都是她的眼睛,最轻的如空气中的灰尘飘落的声音,也能被她轻易感知。
这样长年累月的积累,才造就了她的“绝对音感”,事实上人类对绝对音感的定义远远在她的感受力之下,她早已熟悉各种千变万化的声音规律,她可以轻易捕捉和感知。
这已经不叫绝对音感了,音感在她这里就是个小儿的泥巴团子,可以随便捏着玩。
不过学习曲谱却需要一定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这就不是废物体质的小炮灰能拥有的了。
声乐老师简直痛并快乐着,一个有着绝对音感的天才怎么就学不会看曲谱了呢!
她会唱会哼,什么调子都信手拈来,哪怕一个不明显的颤音都能抓住,怎么就学不会曲谱了呢?
两人在声乐室折腾了有个把小时,外面天都快黑了,小含羞草捂着肚子抗议,“饿了饿了饿了,再说一次,我饿了!”
声乐老师无奈,正想说,饿了就去吃。
外面有人敲了三声门,声乐老师看过去,惊讶打招呼:“季老师这么晚过来?”
季修远笑着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少女的脑袋,将手上提着的餐盒给她,“你们还没吃吧,助理给我多打包了些,一起吃。”
他看了看边上的五线谱,“在学曲谱?”
声乐老师下巴扬了扬,指着少女,先是抑扬顿挫夸了少女音感好,声音条件倍棒,是个超级音乐天才。
夸完就苦着脸,“就是怎么都学不会看曲谱。”
“季老师,我半个月能把她打造成会看谱,会唱歌,会玩音乐的天才吗?哪怕不会谱曲,看得懂就行啊。”
季修远想起之前送少女回家在车上那段,深眸悠远,在他即兴随便哼一段旋律时,少女听过一遍便能马上跟上来,和声了一段。
当两个人的声音完全融合在一起,成为一道流畅的特别旋律时,这种感觉就好像,两条不一样的小溪因为同一个目的地而最终汇合成为通一条水流通畅的大河。
缓缓的,悠扬地,顺着自然的方向流去。
这种感觉非常舒适,那一段感觉给他以一种奇异的悸动,一直到之后几天仍然维持着灵感迸发的状态。
在季修远看来,乔满无疑是很有音乐天赋的,她是那种野蛮生长,极其野性自然的天才。
曲子是他即兴哼出来的,在此之前,并未发表过,但少女加入的和音给了他很大的惊喜,是做音乐这么多年,都很难碰到的如行云流水般的畅快感。
“季老师?”
季修远回神,笑道:“你吃了先回去,我来教她。”
这次为期半个月的声乐舞蹈培训,季修远作为首席评委老师还同时担任了总导师,的确有指导练习生的责任和义务。
况且少女音感条件这么好,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想必进步会很大,思及此,声乐老师很爽快就应了下来。
他混了这么久的圈子也很有眼色,当下就提出告辞,没留下来吃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季老师和乔满之间似乎并非普通的评委与学员的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那样熟稔,刚才季老师一进来,少女就哒哒奔过去,眼巴巴看着他。
声乐老师很快离开,小含羞草拆着餐盒包装,每打开一样便眼睛一亮,惊喜连连。
“好多好吃的!”
“还都是我爱吃的,季老师你真棒!”
少女心思单纯,没想更多,把季修远夸了又夸,说季老师不愧是季老师,连口味都跟她一样,有品位!
季修远含笑不语,帮着少女拆开所有餐盒,打开最后一盒,少女惊喜:“还有甜品!”
季修远:“是那家陈记甜品,带给你尝尝。”
少女仰头看他,毫不吝啬赞美:“季老师是嗷呜之外最帅的人!”
男人再次听到她提起那个不知名的人,却没如上一次一样忽略,而是问道:“嗷呜是谁?”
小含羞草边吃边说,有点口齿不清的,声音跟糯米糕子似的,又软又黏,“嗷呜做饭最好吃了,很能干,什么事都会做……”
她足足夸了一分钟,才抬头琢磨了下,她和嗷呜的关系?
在人类世界应该算得上朋友?越是做人越久,和嗷呜相处越久,她早就不是单纯把嗷呜当成一个小饭仆,以人类的观点来看,他们应该是相依为命的朋友?
于是少女点着小脑袋,“我们是朋友!”
季修远:“你们住在一起?”
得到肯定的答案,男人眸光发沉,没有继续追问。
两个少年少女住在一起,少年还任劳任怨地每天做饭给她吃,家务活全包,能不是喜欢她?
也只有少女天真地以为他们是朋友。男人想,恐怕那位叫做“嗷呜”的男孩未必这么想。
想到这里,他笑容微紧,胸口发涩,乔满才十八岁,她口中的嗷呜年龄估计也不会大她太多,都是年华正好的青葱年纪,他们何其般配?
没有年龄上的差距,没有话题上的代沟,少女这样可爱,想必那位少年也不会轻易放开,他还有机会吗?
他敢肖想吗?
他足足大了少女十二岁,除了早早打拼下来的事业,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少女打断了他的思绪,带来一阵含着香气的凉风,她抓着他袖子摇晃,“快吃啊,要凉了!”
作为干饭人,没有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把所有菜都干光,还特意提醒了,小含羞草觉得她很够意思了,这足以说明季老师在她心里也是朋友的地位了。
季修远领悟到这点,胸口莫名的怅然涩意瞬间褪去,男人唇角勾起,含着笑意大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满含温柔:“慢慢吃。”
少女呜咽了声,继续投入干饭人事业。
吃过饭后,季修远教着少女看曲谱,从简谱到五线谱,他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慢慢教,极有耐心。
他清楚的知道少女的音感好,她对旋律的敏感度几乎是没有界限的零度,这就好像两个透明泡泡互相贴在一起,她只要碰到那个旋律泡泡,立马能与它融合在一起。
而一般人就怎么都戳不破泡泡,哪怕知道它是这么唱的,就在那里不变,他们也无法去感受它,得到它,需要坚持不懈的大量练习,用技巧打败边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