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和陈香来到山谷,躲进小树林里。
他们有种预感,感到那个人还会从这里经过。小王子坐下,他刚找到一棵可以依靠的树,准备靠在树上歇息一下,突然听到身后的陈香惊叫了一声。
小王子转身,问:“怎么了?陈香姐?”
陈香红着脸,说:“没事儿,没事儿,是……一条蛇。”
小王子狐疑地看了一眼陈香。他看得出来,陈香是有什么隐秘的事儿,不想告诉他,他也就不再问了。
他坐下,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山谷。山谷生机盎然,不时有鸟儿成群从前面的空地上掠过,仿佛这个世界安静而美好。
小王子不由地说:“陈香姐,这儿看起来好美。”
陈香叹了一口气,说:“那是因为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都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比方在这里,那四个躺在茅屋里死去的人,才是这里的真相。但是,有几个人能看到这些呢?我从大漠回来的时候,曾经经过很多乡村,很多城市。很多乡村的农夫在耕地,城市的人在忙着做生意,当官的在忙着想法升官发财。像黄沙大巫师,像师承者,有多少老百姓知道呢?他们顶多知道清风观,知道有道士。我们这些人,其实是在现实世界之外的人。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正是我们这些人,在用自己的命保护着这个世界。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小王子说:“我是师承者,师承者是女娲娘娘嫡传,守护人间,这是师承者的使命。陈香姐,你本来是老母教的人,即便是成为了黄沙巫师,也不必非要跟我们一起遭这个罪,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呢?”
陈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大概我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吧。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她既然是楼兰国师的化身,为了对抗凶人大巫师,而被凶人大巫师杀死,我就要为她报仇。还有黄沙大巫师,她也是我的师父,我身上有这么多人的期望,我怎么能躲在后面呢?”
小王子摇头,说:“陈香姐是侠义之人。八大巫师,本来也是女娲亲封,护佑人间的使者,可是现在,还有几个遵守诺言呢?反而平常被人诟骂的老巫婆能挺身而出,带着你抗击凶人大巫师,可见平常是看不出人心的,到了危急关头,才能真正看到真正的人心。”
陈香有些忧伤 ,说:“我师父曾经说,越是在平常花言巧语之人,越是居心叵测,真正的君子,是不屑于哗众取宠的。当年我师父带着老母教姐妹逞强于世,以致于我师父被众人辱骂,她不过是为了保护众姐妹而已。世上男子皆以三纲五常欺侮女子,我师父早就看透了世界之险恶。君欺臣,臣欺民,男人欺侮女人,人人互相欺骗,所谓的大德高人,个个冠冕堂皇,得道高僧,暗地里鸡鸣狗盗,我师父本来想把老母教发扬光大,让那些在这个罪恶的世界里受罪的姐妹们有一处避难之所,她没有想到,她会死在大漠之中,会死在同样痛恨这个世界的凶人大巫师之手,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能按照师父的遗愿活下去,给师父报仇。”
小王子点头,说:“很多人都对老教主有看法,我却是喜欢老教主的。我们鬼方人,四处流浪,真是见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老教主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是个弱肉强食,强者通吃的世界,有权有势的人利用权力和威望,想尽办法欺压平民,愚昧平民。打仗的时候,死的都是平民,仗打赢了,作威作福的却是国王和权贵,平民的日子依然是苦不堪言。这些事儿,应该是女娲都没有想到的。当初她分封八大巫师的时候,统治天下的,可是这些巫师。那个时候,各个部族的族长,都要听巫师的。”
陈香笑了笑,说:“王子殿下,你这么说不妥当吧,你可是鬼方国的王子,将来有机会,是要回到鬼方国当国王的。”
小王子正色说:“我是最后一位师承者尊长,也是最后一位师承者。将来我们打败凶人大巫师后,我不会出家做道士,也不会想去恢复什么鬼方国。要是我真有这种野心,我还不如去投奔凶人大巫师呢。人间如此,无论是道家还是师承者都无力扭转乾坤,我只想做一个做些好事的普通人。”
陈香说:“王子殿下是个好人,我倒是愿意王子殿下真的能复兴鬼方国。殿下如果成了鬼方国的国王,肯定会为鬼方人做更多的好事儿的。”
小王子摇头,说:“这个世界不缺王者,却缺少能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人。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任何人成为国王之后,就不得不为自己的统治着想,而想维护统治,就必须愚昧平民,笼络权贵,甚至以武力逼迫他们,这种国王,我是不会做的。”
两人边聊,边监视着前方的山谷。秋日阳光如火,两人坐在树荫下,还是避免不了出了一身大汗。小王子用手朝脸上扇风,陈香则朝前移动了几步,躲在另一棵树下,以便更好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小王子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聊,正要躺下歇息,陈香突然喊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