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也六个多月了,这肚子圆圆,看着像是个公主,到时候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皇贵妃笑的温柔,在人前的时候,她总是贤良淑德刻在骨子里一样。
钮钴禄贵妃闻言,隔着薄薄的锦衣抚摸自己的肚腹,感受着那稳定的胎动,神色间满是即将做母亲的温柔:“只要能平安生下来,就是臣妾的福气。”
她已然是贵妃,也不图什么了,就想着能好好的养孩子,含饴弄孙,就挺好的。
说着安嫔挑了挑眉,看向坐在末尾的万琉哈氏,笑眯眯道:“你近来可还会吐?吃的可香?睡的可好?”
听见高位妃嫔询问,万琉哈氏躬身行礼,这才低声回:“没什么感觉,若不是太医笃定嫔妾有喜,嫔妾还当是小日子不准了,谁知道呢。”
这话说的,端嫔艳羡的目光遮都遮不住,她曾经也有孕过,还来不及有感觉,便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孩子,期间久了,恍然间竟分不清这是她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
众人都看向敏贵人,她是现在宫中的宫人,打从她横空出世,万岁爷的眼里便再容不下旁人,虽然都知道花无百日红,可看着她受宠,心里还是有点酸。
“敏贵人素来得盛宠,半夜也要召集工匠,为她打制秋千,清宫十余载,从未有过如此荣宠。”皇贵妃精致漂亮的护甲上还黏贴些敏贵人送的蝶贝蝴蝶结,看着精致可爱。
这话招人嫉恨,我没有你也没有,那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都没有,独独你有,不患寡而患不均,谁心里能好受。
皇贵妃心里终究是梗了一口气,不吐不快,她笑眯眯的看着她,一脸温柔。
“是呀,嫔妾不过随口一提罢了,万岁爷非得连夜装好,说不能叫嫔妾带着遗憾入睡,那样睡的不踏实,不舒爽。”叶诗旜抬手假装别着鬓边碎发,笑的温柔可爱:“嫔妾不得不从了。”
几人听罢神色各异,皇贵妃倒是气的够呛,众人见主仆反目,心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想了多少个计策。
端嫔见气氛凝滞,赶紧上前来打圆场,“她年岁小,孩子气嫩嫩的一团,漫说万岁爷了,便是臣妾也想多宠着。”
敏贵人正得宠,众人都不愿意得罪,三言两语的为她说情,叶诗旜顺着台阶就下了,她笑的端庄大气:“到底是嫔妾年少轻狂了。”
说着上前盈盈下拜,跟皇贵妃赔罪,态度特别恭谨,完全不见方才的张狂样。
皇贵妃原本心里就梗了一口气,闻言更是气的跟什么似的,可为了贤良淑德的名声。她不得不咽下,揭过这一遭。
等散会了,端嫔和她一道往外走,小声道:“你何苦得罪她?”知道她是为了绿猗张目,就像当初为她张目一样,可尊卑有序,少不得位卑的要暗暗忍了。
叶诗旜拍了拍她的手,正要扬长而去,就见胤禛迈着小碎步,哒哒哒的走过来,好似眨眼不见,当初那个小脸肉嘟嘟的小正太,便长成了身量清瘦颀长的半大少年。
“我送你回去。”他低声道,稚嫩的童音满是沉稳。
叶诗旜应下,看着他面色蜡黄,便温声道:“照看你皇贵额娘的时候,也得仔细些自己的身子才是,好吃好睡才能长的壮壮的。”
胤禛在皇子里头并不出挑,论文比不过太子、三阿哥,论武更是垫底,别说跟大阿哥胤禔比,就是太子、老三也比不过。
“是。”他应了一声,便不吭气了,两人间一片静默,半晌才听他幽幽的声音响起:“皇贵额娘不喜欢我,德额娘视我为累赘。”
他抬起小脸,微红的眼眶在晨光中闪过短暂的水意,接着是他压抑克制的声音响起。
“敏贵人,我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他的声音又细又弱,风一吹就散了,她垂眸看他,就见小孩垂着头,遮住了所有的思绪。
叶诗旜心软了,抬手揉了揉他光秃秃的小脑袋,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琥珀色的松子糖,笑道:“你已经长大了。”
胤禛握着那些硬硬的糖果,等敏贵人走了,才剥开一个放入口中,松子糖的甜香味在口中弥漫,他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没人要的小孩,是要长大的。
而叶诗旜回乾清宫后,想着今天逃过一劫,不禁满足的松了口气,随着日上中天,慢慢的燥热起来,她有点贪凉,还想吃巧克力雪糕,却被簌离拦了。
最后折中做了巧克力点心,也挺好吃的,她提着去寻康熙,就见他正在处理政务,便将糕点往桌上一放,这才起身离开。
康熙手中执着朱笔,看着她哒哒哒的跑过来,又一阵风似的哒哒哒跑远了,他目光转向桌上的巧克力小方,他用叉子叉了一口吃,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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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吃了好几块,又喝了杯茶,这才接着处理政务,而出去的叶诗旜闲的无事,这天实在太热了,后妃若是玩些后宫阴司,都不愿意挑的时间。
她在玩水,这时候的盆子也有意思,明明是洗手的物件,里头却装了许多小动物玩具,拨弄着还会走会跳,跟真鸭子一样泅水玩。
“近来怎么不见纳兰侍卫?”她突然坐起来,满脸诧异的问。簌离正在做针线,闻言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没了,说是抱病和好友饮酒,一醉一咏三叹,这位爷就没了。”
叶诗旜这是真的惊了,先前还在呢,她还说对方生的风度翩翩,像是浊世佳公子,特别有大叔范。
“他主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见是女子梦中情男,如今英年早逝,不知道多少春闺梦碎。”她不住感叹。
历史上纳兰容若不光有才情,还是个非常深情的人,和康熙这大猪蹄子并不一样。
但转瞬间,她就被打脸了,并且打的特别疼,纳兰容若之妻卢氏难产而亡,他为悼念亡妻,所著之音成了绝唱,不光别人难望其项背,就连自己也无法超越。
《饮水词》一时空前绝后,无人能敌。就连后世,也在夸赞他的才华。
但是在簌离嘴里,有个不一样的纳兰,说他一边写写悼念亡妻的诗,但是没影响他被贬都带着小妾出行,甚至还写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簌离冷笑:“合着奴婢就不算人。”
叶诗旜摸了摸她的头,没说什么,纳兰容若葬在京西皂荚屯,她想着有机会见了,给他上柱香,毕竟当初读了他不少诗。
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更是她中二时期最钟爱的说说。
等到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秋千上,抱着《饮水词》来读,一边读一边唏嘘,这么有才华的人,偏偏英年早逝。
康熙瞧见了,跟她一道坐在秋千上,搂着她一道看,感叹道:“容若颇受烟水迷离之道,朕瞧见他写的词,便觉得他不是个永年的。”这在薄情的世界,用尽深情活着,最伤寿数。
叶诗旜扣着书,将头埋在他肩头,笑眯眯道:“嫔妾不管他,只盼着万岁爷长命百岁。”
犹记得初见时,她在御花园中,手中握着酒杯,精致的下颌和细嫩的脖颈都淌着透明的酒液。
那脸颊酡红,染上醉酒的红晕,见了他一点都不怕,颐气指使叫他伺候。再看如今又软又甜的娇媚模样,真叫人想永远的宠着她,爱着她。
两人依偎着晃秋千,过了一会儿,叶诗旜那亲香劲儿过去了,有些嫌弃的鼓着脸颊,暗自嘀咕:“男人身上真烫。”
这么热的天,偏偏要搂在一处,她觉得自己要流汗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叶诗旜把他往下挤:“太挤了太挤了。”
康熙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的从秋千下来,立在一旁给她打扇,一边问:“可好些了?”这天是真的热,热的人想念起银装素裹的冬天。
徐徐凉风,她这才眉开眼笑,侧过身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软乎乎道:“万岁爷真好。”她的唇又软又绵,在脸上一触即分。
两人玩了一会儿,她瞧着天色还成,又说去御花园玩,整日里憋闷在乾清宫里,这日子可真不好过。
康熙手里拿着大蒲扇,扇的飞快,叶诗旜便问:“手不累吗?”当他说不累的时候,她不禁若有所思,手速快这是个好事儿,可以尝尝新花头。
等到了御花园,许多妃嫔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耍,见他们来了,赶紧上前请安,她退到康熙身后,静静的看着。
然后脚步动了动,她的手便被握住了,康熙一边漫不经心的叫请安的嫔妃免礼,一边给她打扇。
叶诗旜手颤了颤,突然有些感动,就算在前世,她男朋友也没有说能这样顾着她。原来这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和例外。
皇贵妃托着胤禛的手,由远及近走了过来,刚要请安,便瞧见高高在上的帝王手中拿着宽大的蒲扇在扇风,她正要说让奴才来,却见那方向冲着敏贵人的方向。
显然不是在给他自己扇,而是给敏贵人,这样的发现,让她心中滋味交加,却仍旧端起笑意,互相见礼过,并不打扰的远去了。
叶诗旜看着她孱弱的身影,不得不感叹,在人情世故做人方面,皇贵妃要克制的多,远远没有她的任性脾气。
但为了男人付出隐忍,她确实做不到。
她满心满眼都是感动,一回眸差点吓的头掉,先前在御花园看到的小猫崽子叼着一个跟它差不多大的老鼠,蹲坐在她跟前,像极了在求夸奖。
“啊。”她最怕老鼠,急促又短暂的惊叫一声,康熙顺着她的眼神望过来,也跟着惊了一下,硕大的老鼠。
“喵~”你缺猫吗?
叶诗旜咬着牙,颤颤巍巍的纠结道:“乖,咱不吃这玩意儿啊。”
小猫崽崽好像是听懂了,冲着她奶里奶气的叫了一声,又窜进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康熙和叶诗旜面面相觑,和地上那只呆呆不敢动的老鼠,魏珠上前踩住老鼠尾巴,用钳子夹着处理了。
叶诗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