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拿来后,她蒙了一瞬,道理她都懂,但是要做好真的不容易。她视线在太监里头巡弋,半晌才挑出来一个看着比较有力气的小太监,仔细交代把牛乳加糖打成白白的泡沫状。
她打开冰鉴,从里头掏出一个做冰棍的铁盒,先淋上一层巧克力,冻硬,再把巧克力和打发的牛乳混合倒进去,用小木板充当模子,隔出一个空隙,等这些凝固了,把玫瑰酱当夹心淋进去。
再在上头盖一层,封了模具等彻底冻上,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净手,浅笑着道:“等到晌午的时候,便有巧克力冰棍吃了。”
冰鉴里头摆满了冰块,但到底不如冰箱制冷好,她急不可耐的打开好几次,才在下午的时候,凝结成型。
她这一次做的多,簌离、魏珠赏了,她便举着巧克力雪糕往正殿去,康熙正在批折子,见她来了,有些疑惑,笑道:“做什么呢?”
叶诗旜向他展示自己做的巧克力雪糕,笑眯眯的吃了一口,问他:“您要吃吗?”
他自然是要的,他举起执笔的手,表示不方便,要让她喂着吃。
从善如流的上前,喂一点给他,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没放在心上的,毕竟宫中各色饮食,他都吃了个遍,就算有花样,也在他掌握之中,根本不足一提。
可这雪糕入口,他就知道不一样,醇厚浓郁的巧克力皮很是酥脆,咬开后是带着奶香的甜蜜雪糕,最后是自己流淌进口中的玫瑰酱。
丰富的口感,沁凉的滋味,难以抗拒的口腔欢愉,有种无法言喻的甜蜜。“唔,好吃。谁想出来的点子?”康熙将一整根吃完,这才慢条斯理的问。
叶诗旜挺着胸脯拍了拍,示意他看向自己,特别自豪:“我做哒。”她还担心不会成功,毕竟缺了最重要的一步冰箱冷冻,不曾想上天不负爱吃人。
揉了揉她的头,康熙思忖片刻,笑着嘱咐她再做十支来,他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到时候分给朝臣吃。
“好。”做巧克力雪糕不难,就是有些费小太监,打发奶油是个力气活,能把人累个够呛,可万岁爷要,就是两个太监轮班倒,也得做出来。
时值夏季,各色花酱、坚果充足,她做了各色雪糕放进冰鉴,忙完了觉得有些累,躺到床上就睡的四仰八叉。
她心里头惦记着,人也睡不踏实,等睡醒后一看,已然做好了,便叫魏珠端着送去给康熙,她这才起身去承乾宫请安。
皇贵妃作为旧主,她得日常去点卯,到的时候,就见玉池在跟前伺候,而绿猗不见踪影,她装作没看见,笑吟吟的行礼问安。
“今儿忙,便不留你了。”皇贵妃疲惫不堪的皱着眉头,勉强的勾出笑意,她生病原就身子不舒服,这喝了药,里头约摸有什么镇痛的玩意儿,整日里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来。
叶诗旜视线在奴才中间划拉了一圈,也没问绿猗,直接告退,出了正殿,直接往侧殿去,到的时候,对方有些惊诧,却还是温柔的请她进去,又是端茶又是递点心。
“我还当你不来了。”端嫔握着她的手,眸中水光盈盈,尽是希翼之色,期盼的望着她。
叶诗旜捏着茶盏不吭声,神色冷漠。
“你原谅我就好。”她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低声道:“绿猗不知犯了何事,被拘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禁眸色深了深,放下茶盏就走,端嫔跟着走出来,她苦着脸挽留:“你别走,再呆一会儿。”
叶诗旜回眸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转身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看着她绝情的背影,端嫔神色间愈加痛苦,却扣着门框,强自按捺下来,闷不吭声的回了内室。
被拘起来了,走在宫道上的叶诗旜思索着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她前儿还极是得宠,皇贵妃吐血这样的事情都由她做主,这隔天的功夫就被拘起来了,一看就出什么事儿了。
等回乾清宫后,她招来魏珠,冲他低声叮嘱,要他去查查绿猗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查仔细了,不能有遗漏。
见他应声下去,叶诗旜坐在榻上,有些心事不宁,绿猗待她极好,她不希望她出任何一点事情,希望她一直好好的。
等魏珠调查回来,他也一脸懵,喃喃道:“若说犯了错,却也没什么惩罚,除了您去的时候,其他也在当值,只是不许出内室。”
“若说没犯错,哪有拘着跟前大宫女的道理。”他这么说着,挠了挠头,确实非常不解,阖宫上下就没有这样行事的道理。
叶诗旜听罢,敲了敲桌面,只她去的时候拘起来,其余时候也不许出承乾宫,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拦着不许跟她见面,又是为甚。
她突然想到那些变了味的消食药,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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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拿到柏太医那的东西,检查的怎么样了?”她问。
魏珠便又往太医院走了一趟,回来后百思不得其解道:“那都是避子汤的味儿,只不过分量少,得常吃才有效。”
听到这个消息,她又有些不确定了,皇贵妃推举她,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德妃脱离掌控,胤禛养起来不够顺心,她这才特意推了她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皇贵妃推她出来,就是为了给她生孩子,她确实有意避孕,但被人下了药,就让她愤怒了。
自我选择和旁人陷害,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能在乾清宫中给她下药成功,对方的能量超乎她想象,如果说是皇贵妃,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她的行为和她的初衷相驳,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停变化的,说不定是皇贵妃她变心了。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叶诗旜自己猜度半晌,又让魏珠反复确认,绿猗是否安全,等得到肯定回答以后,这才放心下来。
可她的苦不能白吃,第二日康熙去看望皇贵妃的时候,她也跟上去了,等慰问结束,她便笑的一脸纯良,问:“可见着绿猗姑姑了?嫔妾和她关系好,上次来就没见着,心里惦念的慌。”
她一说,康熙也跟着关切的望过来,作为皇贵妃跟前的大宫女,康熙对她比一般的后妃都还熟悉些。
“去把绿猗叫出来。”皇贵妃警告的看了一眼玉池,这才温柔笑着转过脸。她心里颇为不虞,自己手底下的奴才,这是出息了,竟然敢在她这出头。
绿猗很快走了出来,她看见叶诗旜的时候,眸子闪了闪,很想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让她快跑,皇贵妃要害她,可她知道,这话不能说。
“奴婢拜见皇上、皇贵妃娘娘、敏贵人,给几位主子请安。”绿猗上前大大方方的行礼问安,一瞧就没什么事的样子。
康熙看了一眼,便转回视线,叶诗旜看着她衣襟上挂着绿松石十八子压襟,眸光闪了闪,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暗示。
绿松石的颜色明亮清新,像是雨过天清的涛涤之色,辅以碧玺隔珠、坠角。她俩当初约定过,若彼此有危险,就用这可以破除业障的十八子来警示对方。
如今见了,事情都串联在一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向康熙,微微一笑:“嫔妾素来和绿猗姑姑情同母女,这些时日,一直不在跟前,很想跟她叙叙旧缘。”
康熙直接否了,他看向病重的皇贵妃,他还没到昏聩的地步,会为了宠妃生抢旁人的左膀右臂,这样不地道的事儿,他不会做,甚至有些生气。
皇贵妃也生气,只觉得这人翅膀硬了,敢跟她别苗头,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就是要绿猗,这是她跟前的大宫女,她最得用的人,哪里会舍得给她。
就见叶诗旜捂着肚子,笑的一脸羞涩:“嫔妾伺候万岁爷这么久,却一直不曾开枝散叶,说不得就是心情郁结,这才误了功夫,若是绿猗能时常陪在身边,说不得就不药而愈了呢。”
康熙听罢,瞪着眼睛骂她:“胡闹!”他先骂了,这才看向皇贵妃,免得她太过生气,说出要处罚的举动,这样先骂过,她已然不好在处置。
他的良苦用心,叶诗旜知道,皇贵妃也知道,她心里梗着一口气,对自己的这个奴婢,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生的妩媚,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当初能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万事都办的妥善,那换到万岁爷那里也是一样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把她作为王牌推出。
这贱婢知道了避子汤的事儿,拿这个威胁她呢,皇贵妃缓了口气,这才低声道:“你们二人的感情,本宫是知道的,既然想念,那便一道去吧,也算是本宫这个旧主一点心意了。”
说完她以手捂唇,轻咳几声,神色间满是悲悯。
康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几人之间的张力若有所思,重点看了一眼敏贵人那平坦的小腹。
“皇贵妃娘娘最是慈和不过,行事从来不叫嫔妾们失落,有此主子,当真三生有幸。”叶诗旜说的恭谨,和皇贵妃一道在康熙面前表演一个什么叫妃嫔和睦。
等带着绿猗离开的时候,她是真的高兴,笑眯眯的握着手,还高高兴兴的凑到她耳边说:“旁人滴水一样欺负我,我就要跟海啸一样报仇,不能叫她怕我,就让她再不敢招惹我。”
两人嘀嘀咕咕的,康熙听着,不禁挑眉问她,在承乾宫的时候,说什么喜信儿是什么意思。
“用来威胁皇贵妃的。”叶诗旜说的坦然,绿猗吓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这姑娘怎么这般虎,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康熙挑眉,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笑道:“胆肥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说完才问她怎么回事。
“这话就不得不提柏太医了,早间用膳,臣妾觉得那膳食味道不对,便偷偷倒了,挑拣一些叫魏珠拿去给柏太医了,嫔妾还去您那蹭了一顿点心牛乳呢。”
“再就是这两日去请安,没见着绿猗姑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嫔妾和绿猗是皇贵妃娘娘跟前的左膀右臂,如今缺了我,再缺了绿猗可不成。”
“可又听奴才说,绿猗姑姑只有在嫔妾在的时候会被拘起来。”
“这两厢一联想,可不就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