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公主病逝后,痴恋三公主的状元郎荀竹殉情而死,成为举国上下人人唏嘘的动人故事。那个一直跟在三公主身后的抱剑护卫,亦消失了踪影。
似乎一夜之间,能经常出现在百姓们面前,证明这世间的的确确有过三公主存在的人,只剩下那个大名鼎鼎的萧昱朗,萧面首。
哦,如今已经不再是面首,又成了乐师。
他组建了一个戏班,排演的全是他自己编写整理的故事,也全由他作词作曲,其情节之婉转真挚、词曲之动人心扉,风靡皇城。他的吹箫技艺也愈发精进,往往不需其他乐器共鸣,唯萧声以可贯彻始终。
又是一夜为高官献艺结束,观戏的千金贵女投掷金银玉饰,萧昱朗退下高台,在一旁呆立,看着下人们收拾物件。
此时,高官的公子笑呵呵前来相聊:“萧公子的戏作果然名不虚传,技艺也是超绝。这萧声,我敢说天下再无能与你并肩者!”
萧昱朗端立,拱手:“方公子谬赞。”
方公子观察他几眼,故作随意地说:“家妹极喜爱你的箫声,不知可否请萧公子教导家妹学艺?”
说罢,朝后面微指了一下。那丛丛树影后,有一少女娉婷而立,身影窈窕,甚是娇人。
萧昱朗却没有转头去看,只沉声道:“方公子莫折煞在下,亦不要误了小姐。”
“你……”方公子未料他如此回应,叹气,“也是,拥有过三公主那样的妙人,又岂能再为世间的凡人留心?如今的你,的确是大不一样了。”
“还是得多谢方公子,当年隔三差五地教训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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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sp; 听到这,方公子讪笑连连:“当年看你真是很不顺眼。不服气为什么你这样的人,能够得到三公主的垂青?”
说罢,叹气:“萧公子,自当年送公主出殡之后,再没听过你吹唢呐。那日乐声的惊惶哀恸至今仍时时在我耳畔盘桓,初次听闻的震撼心扉也至今难以忘却。
“唉,我再也没听过那样能刺入心中的乐声了。说句冒犯的话,萧公子的萧声,至今难与当日的唢呐绝响相比。过几日是三公主的祭日,不知萧公子会不会前去祭拜?”
未料,萧昱朗很干脆地摇头:“在下身份卑微,去不得皇陵祭拜的。心中挂念故人,不论在哪里,都可祭拜。”
“那太可惜了,我还想着能再听一次你的唢呐。我想,你应该是会为公主再奏一曲的。”
“令方公子失望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吹奏过唢呐。”
“啊。萧公子的情谊深重啊。”
其实,萧昱朗知道自己并不是对三公主的情意有多深重,他只是的确……一夜间不知道该如何吹奏唢呐了。
推掉之后的聚乐宴请,独自一人回到住处,想想今晚的戏作是否完美,哪里需要改进。由他编写的戏作往往是男子一腔情深,女子或冷漠或辜负或多情,结局或喜或悲,引人感动唏嘘,所以在大门大户的后院女眷之中非常受欢迎。
如今的风格,与他早年相比,大相径庭。
他不知道是他的经历影响了他,还是听过了太多女子哭诉被薄情的故事,想法才慢慢发生改变。
窗外明月如明灯,青白色的月光遍布,令人不由地回忆起往事。
忆起三公主的祭日将近,萧昱朗终是忍不住,从屋中寻出一个一尺多长的木盒子,拿至院中,缓缓打开。
里面有一把唢呐,以及两张纸。
拿起唢呐,来回抚摸几下,深深叹气。又拿起纸,却连打开都不敢,叹声气,再次放下。
他又岂不知那日冒着雷霆暴雨为三公主送殡,他吹奏出的唢呐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看过三公主留给他的遗书,心中百感交集,有明悟有懊悔,亦有仍无法挣脱的执念。怀着那样的心情,他用三公主喜爱的乐器为她送行。只想宣泄所有的不舍、解脱、痛苦与挣扎。
他想,若是三公主能听到,一定不会再说他的乐声中无情。
拿起唢呐,不由生怯。自那以后便将唢呐封存,如今唯有生疏感。
犹豫再三,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