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又被他逗得一笑:“是我要谢谢张公子。我第一回来这种场合,若没有您带着,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什么好做的。”张绍祺经验老道,捧着果汁带路,往大厅角落的座位走去,“她们女人家聊天的时候总是要支开我们。只要看她们聊上了,我们就吃吃喝喝。待会如果有人要跳舞……哎呀。”
“怎么?”
“我家大人都不许我喝酒,好不容易在外边玩,没人管我,应该去拿一杯香槟,尝尝滋味!”张绍祺把手里的果汁放在桌上,“给你也拿一份!你等等,我就来!”
阿光还没听懂,那所谓“香槟”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见张小少爷和脱了缰的毛毛一模一样,嗖一声窜回了场地里。他忍不住一笑,把手里的盘子放了下去。
刚想坐下慢慢等人,忽然,身侧伸来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光吃了一惊,把胳膊一抬,正想甩开。仔细一看,见那人袖口是灰蓝色的,镶着两颗明晃晃的金色扣子。
既知道是顾影,他哪有不乐意的?也不抬眼,也不抡胳膊,卸了力道,垂着眼皮,随着她牵引的方向就跟了过去。
军装礼服布料硬挺,人穿在这衣裳里面,时时都是挺拔的姿态。到了阳台的角落,她转过身来,面上也再不是少年时的柔和神色,而是一脸冷硬严肃。
“几年不见,跟了巩季筠了?”
“我……”阿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这巩季筠是个戏神仙,把他放在眼皮下看着,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戏吧?
顾影口气平静,眼神在阿光的衣装上流连着,嘴里说的话慢悠悠的,颇有些个玩味的意思:“跟了她,眼下倒也是条好出路。只不过,几年以后会怎么样,就不太好说了。”
听她一副笃定的口吻,阿光心里就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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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是跟了她,又能怎么样?您是我们家谁啊?管得着吗?”
“没错,我还真管得着。”顾影脸色更冷了,“你以为凭巩季筠自己,就能手眼通天,把你师傅她们放出城?”
阿光眼色闪了闪,顾影嘴角一勾。
“她和你怎么说的?”
阿光瞥开眼神:“说什么?”
“她是不是说,如今李大帅兵临城下,平州城里马上要打起仗来,只有她能保你师傅和师兄弟们平安出城?”
“若只有这话,唬不住我,也唬不住我师傅。”阿光心里也有点怨气,“我办事有我自己的打算,跟您不挨着!”
“这话可不对。”顾影态度不见喜怒,只是淡淡的,“大帅三天前下了密令,平州城只出不进。凭她的本事,弄出去一两个人倒是不成问题;春兴班这么些个人口箱笼,是要走程序的。”
“走您跟前了?”
“那可不?大帅的文书都过我的手。是我见春兴班的字样,才盖了章,我派人护送到运河上,眼看她们坐上了船——送人送到底。只是没想到,春兴班都走了,你却没跟着。”
顾影盯着阿光的眼睛,说全了经过,又补了句:“我说这个,是好心提醒你,别烧错了香、拜错了庙。”
阿光冷冷一笑,双臂环在胸前。他如今个子长高,挺直了背和顾影说话,还得稍稍垂下眼皮。
“拜什么神佛,那是我自家的选择。怎么的?您酸了?小时候接过我几次彩球,真把自己当薛平桂了?指望着我也守身如玉、苦守寒窑,等您十八年后荣华富贵地回来,看见我在武家坡挖野菜,您才满意?”
“瞧瞧咱们红角儿,说的什么话,活像是吃了枪药了。”顾影虽调侃着,脸上却不见喜色,“就算你三贞九烈,像那杜微十郎一般,可保不住你跟的人是那破落户李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