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柜子,拿出一套叠在一起的衣裳时,忽然有一件东西,轻轻从衣裳缝隙里掉出来,落在脚下。
“信封?”
他心里奇怪。
这柜子里都是他大婚之前就送来婆家的衣服、被褥、鞋袜等物,在今天之前,应该没有被人打开翻动过。怎么里面会有一个沉甸甸的信封?
柜子旁太过昏暗,他就捡起信封,回到梳妆台边,放下衣裳,移过烛火,坐下细看。
“顾文友表姐……亲启?”
他轻轻念了出声,随即有些纳闷。
“这是给表姐的信,怎么会在我婚房的柜子里?”
手往信中一探,便拿出了雕刻祥云的碧玉簪。
“这……
“这东西不该在我妆奁盒子里吗?怎么会在这儿?”
他顿时心有不祥,没来由地觉得惊慌。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和装首饰的盒子去找,果然没有另一只同样的碧玉簪。
方才手伸进去拿玉簪,似乎碰到了信纸,不妨也拿出来,看看清楚。
短短两页,片刻便读完了。
“李氏秀英,敛衽百拜?”
他全身似乎被冷水浇了个透,手轻轻发颤……
“郎君。你手里,拿着什么?”
忽然,顾影从后边抱住了他的肩膀,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娇懒意味,语调甜腻腻的。
这两条瓷白的胳膊,皮肤很薄,触感很软。但环抱上来,不亚于千斤的枷锁,把秀英就这样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纤长的手指,指甲边缘新染的蔻丹,朱红。
一点一点,挪开男子的手指,抽走了他手里的信。接着,一声轻轻的呵欠,女子温软躯体才从他背上移开。
秀英着急地站起身转过来:“官人!不要看!”
“嗯?”顾影微微歪着头,随即轻轻一笑,“不,我偏要看。”
她像是小孩恶作剧似的撒赖,偏生语调软绵绵的,一点也不见威严,高高兴兴地同他玩笑:
“郎君,咱们可是妻夫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更别提你写的信,有什么看不得?”
“哦,我就说你晨起无声无息的,一直在梳妆台摆弄笔墨,原来是给表姐写信呀。
“哈哈,我听说她可是岳母的亲侄女,一向寄住在你家。今日一看,这姐弟感情,可真是好。”
秀英听这话,一句一句,全说在最关键的点上,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头。他全身僵着,动不了,似乎是被一条冰冷的蟒蛇紧紧缠在这梳妆台边,面色惊恐。
“我……我没有写什么信,我只是画眉……”
顾影带着笑,瞥她一眼。
“紧张什么?我就看看。”
秀英完全想不出法子来阻拦。
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影读着信,那方才还像粉桃儿一样的脸上,笑容在慢慢消失,眉目间渐渐拢起冰霜。
作者有话要说:书信用的是原戏词,在性别上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