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内两人共枕而眠。不一会儿,有一只手拢开纱帐,起身下了床。云挽池只着一身里衣,踩在毯上的脚还在微微发抖。
他俯身将地上的外裳、鞋袜捡起,一一穿好,却从始至终没再回头看一眼沈蘅宁。
云挽池面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也没什么表情。他推门出去,正对上门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红梅。恍然间,他像是回到了南风庭。
记忆回笼,身上隐隐的痛楚更在不断地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可以试着去信任沈蘅宁吗?沈蘅宁会对他负责吗?
云挽池不自觉就已走到了树下。萧瑟的北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烈烈作响,刺骨的寒意令他无端一惊,又清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么?
沈蘅宁这样对他,他还要犯贱往上凑吗?
云挽池呼吸渐急,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云挽池!不过是上过一次床,你还能幻想沈蘅宁好好待你不成?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底的情绪尽数散去,只剩下了愤怒与狠厉。他恼恨地一掌击在树干上,满枝红梅一颤,洋洋掉落。然后他提步踩了上去,将花踩入尘泥。
“卡!”
这场戏一遍过了。
戏至此,也到了高潮。
苏筠儿偷听被发现,花澜便欲下杀手。花晏在中阻挠,便给了苏筠儿脱身的机会。苏筠儿自知不是花澜的对手,便来求助沈蘅宁。
沈蘅宁顺利从花澜手中救下花晏,花晏也由此道出了自己和花澜的身世。
外人皆言花澜是花清焯的私生子,其实不然。花澜与花晏同岁,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花清焯好男风,这一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便是朱氏——也就是二人的生母。
当年,老谷主与老夫人左右不了花清焯的取向,只能死逼着他娶朱氏为妻,要求他生下男丁。只要花家香火不断,他们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花清焯迫于压力与愧疚,照做娶了朱氏进门。一年之后,朱氏有孕,也照着众人的愿望生下了一个男胎。
只是这个孩子是朱氏难产生下的,孩子看来尚且康健,朱氏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老眼昏花的产婆一瞧,便同老夫人讲朱氏好像要咽气了。
老夫人去看了一眼,朱氏果真连旁人讲话都听不见了。
花剑谷忌讳产妇难产,更遑论朱氏一副神仙难救的模样。众人猜测朱氏定然是与自己的孩子相克,还说若朱氏死了,鬼魂说不定还会回来带走自己的孩子。
为了保孙子,老夫人让人将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朱氏抬去了后山自生自灭。当时正值天将亮不亮的时辰,蒙蒙雾气,后山便犹如鬼境。
三个家丁将朱氏抬去了后山,却被山中惊鸟的鸣叫给吓得屁滚尿流。其中一人被石子一绊,就吓得叫鬼。另外二人闻言,哪里还顾得要将朱氏抬去哪,只随手一丢慌忙跑了。
若不是恰巧有位云游的大夫上山来采药,朱氏和她腹中的遗胎便真的要死在后山了。
再之后,朱氏拼尽了性命将胎中的孩子生下,心不甘地将自己的来历告知了大夫,随后一撒手,死了。
后来,长大的花澜无意得知自己的身世,愤于生母的遭遇,便决计要复仇。
他故意与花清焯相认,请大夫在其中作证他的身世,对他愧疚的花清焯便很快将他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