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胤祐此刻也恨不得我不在,别找我了。
往常他到是防着她这手,空闲时也画些稿子,最后要是安乐交不上,他也有能帮着描补的东西。
可安乐公主上旬时是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灵感来了,下旬必有新图纸,因此他是一点没动手,此刻他手中没有半分能顶上的。
想着今夜又是无人入眠之夜了,他哽咽着小声同红薇说着宽限几日。
红薇在胤祐示意下,挨着桌边坐了下来,摇着头无奈笑到,“无妨,倒是前些年有一样款式也卖的极好,若不然将此补上,倒也可以支撑几日,王爷毕竟每日还需去尚书房,怕是得闲的时候不多。”
接过身侧丫鬟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看着盏中在热气腾腾的水中飘旋舒展着的茶叶,胤祐叹了口气,“几日前,皇上就给我指了差事,要我跟着大阿哥去兵部呢,也不用再去尚书房了。”
听见胤祐略带着几分忧愁的话,红薇先是一喜,转瞬也沉默了。
喜是为了胤祐进了兵部,虽是要在大阿哥手下做事,看人家的脸色,可这地方的确好些。
吏部是不可能的,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变动,康熙还没这么心大,愿意让哪个儿子染指这份权利,而户部虽好,可是这库中欠银颇多,再加上连年出兵,所余实在不丰,也不算个顶好的去处。
之前胤祐还同周围亲近的人暗暗揣测过,自己会不会被指进工部,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纯王精于匠造之道,但是工部一直都负责修筑河道,两河年年朝中都给拨钱,可年年都不好,河道总督于成龙二十九年就因让人不要听靳辅的治河主张被削去官衔,去年又因着上奏希望康熙顾惜两河民力被康熙说是妄行上奏,革职枷责。
这但凡涉及到河道的都不是什么轻省的差事,胤祐又一直都有善工的名声在外,虽然他只是日常在皇庄上充当翻译,给匠人们提些想法,可外面的人传着传着,他就成了精通奇技淫巧。
倒不是他不愿意为了修河道出一分力,可是专业真的不对口啊!他一个小语种专业的实在干不来这专业活。
现在分到兵部也还好,上有一心要在康熙面前显出自己是个能人的大阿哥,下有兵部的官员,他是没什么用武之地的。
只是现在大阿哥同太子势如水火,两人样样都比着来,太子你有好弟弟四阿哥,我也有好弟弟八阿哥。
大阿哥甚至还学着太子和四阿哥抓起了八阿哥的学业,可他于教学上实是不擅长,还奉行打击教育。
没看见这么爱掐尖的八阿哥也敬谢不敏么,一见大阿哥他是天也不蓝,水也不清了,也不敢茶了,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除此之外,俩人居然连生孩子都要比,争着要生出皇长孙。
惠妃也像是被大阿哥的急迫感染了,自大福晋连生四个小格格就日日盯着,整日里指桑骂槐说大福晋不懂事。
因着大阿哥自觉和胤祐关系十足的好,每逢宫宴他遇上大福晋,都能感受到大福晋待他的客气,宴席上也都很照顾他。
于是他眼瞅着好好的小姑娘脸色一天天的蜡黄,身型越发轻减,从她身侧经过时久久不散的药味,和胤祐说不上来,但闻起来像是纸张燃烧还混着香灰的味道,终是看不过眼同大阿哥劝过。
左右人太子已经有儿子了,你大阿哥便是再怎么着急,这皇长孙也和你没关系了,大福晋这才能养了几年身体。
单看这二位这劲头,胤祐实在怵的慌,他可半点都不想成了这两人之间争斗的炮灰。
绵软的风从门下穿过,在堂中回荡着,胤祐本就惆怅的心情被这扑面而来的暖意熏的越发烦躁。